有些无力的恼怒。

“怎么？生气了？”勒冥爵嘴角的笑意更盛了，“墨龙潜，从他问道之日起，我们俩就是死对头，他师尊是上古遗神，本君敬他三分，是给他师尊的薄面，但这小子却处处都来打压本君，让本君受了那么多气！现在他遭殃，还不允许本君笑上一笑了？”

叶酒云沉默，最终舒出一口气。

勒冥爵起初言语是有些刻薄，但是也没有袖手旁观，甚至还助力他走过鉴心桥，去寻找墨龙潜。

虽然勒冥爵看向他的目光总是轻蔑不屑，但却从未真正看不起他。

有时候勒冥爵也会捉弄他，让他帮忙抓鬼，但是他在路上突然发热，勒冥爵不仅慷慨解囊，还让人照顾他。

勒冥爵有时自己也会亲自前来，与他说话解闷。

总的来说，勒冥爵心里还是好的。

“如果你真的担心他，不如回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他战胜心魔呢！”勒冥爵漫不经心的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就起身走向内殿，准备休息了。

叶酒云闻言，心下一动，就消失在了原地。

勒冥爵转身，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殿，深吸了一口气，手一挥就换了一身华服。

“牛头马面！看好他的神魂，别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抓走了！”勒冥爵大袖一挥，那没下完的五子棋就消失了。

叶酒云的神魂虚弱，很容易遭到凶神厉鬼的觊觎。

可叶酒云如果再不走，神魂就要因为长时间脱离身体回不去了。

青竹城。

卓不凡见叶酒云真有天人五衰之相，于是下令明日启程回京。

趁着夜色，他让在战场上幸存的王帅带路，找到了程泽衍的坟。

卓不凡在看见那低矮的分头时，眼中就忍不住热泪盈眶，他的身子忍不住颤抖。

“你、先下去吧！”卓不凡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发颤的声音。

王帅也很识趣，无声的退下了。

在王帅离开的一瞬，卓不凡“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豆大的眼泪狠狠地砸在地上。

“阿衍，怎么......怎么连个碑文都没有？”卓不凡声泪俱下，“我们不是发过誓吗？不是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吗？你走了什么意思？是要我们俩个下去陪你吗？”

“我们都以为你被贬上个三年五载，就又回京了，我们三个老东西就又能团聚了......你怎么，你怎么就没回来呢？”

卓不凡忍着心中的悲痛，开始用手挖，他边挖边哭，“我、我来带你回家......”

阿玖在信中并没有提到程泽衍的死状凄惨，因为他也没看见程泽衍的尸身。

只是听还活着的人说，程泽衍死了......

卓不凡的指甲里全是泥土，身上也全是泥土......

泥土里的瓦砾，将他的指尖磨破，红色的血和泥土一起混黏在他的手上......

不知挖了有多久，卓不凡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抬头仰望夜空，连续深吸了几口气，才堪堪倒匀了气。

月亮遛着弯，已经遛了半边天。

卓不凡越挖越觉得不对劲，偌大一个坑，却没有程泽衍的尸身。

只有一个麻布袋还有几件衣物......

第五十一章 醒了

卓不凡站在坑内，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那个麻袋。

他心中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是他不敢，他也不想相信......

“王帅......王帅！”他攀着墓坑的边沿，努力的掩饰着自己发抖的身体，“你来告诉我......这是什么？”

王帅快步上前，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大为震惊。

他着实没想到这京城来的大人，竟会徒手刨了坟。

这对死者可是大不敬啊！

卓不凡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王帅的脸，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王帅在他的目光凝视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程大人出城求援，在半路遇到了敌袭......敌军取了程大人的首级，还砍了大人的手脚.....程大人的躯干至今都没找到......”

卓不凡死死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攀着墓坑走到王帅跟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拉到了坑里。

“南耀......就这么对他吗！”卓不凡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悲愤，仰天怒吼。

起初他以为程泽衍是战死，最起码还有一个全尸，没想到竟是尸骨不全！

“加派人手，在明天日落前必须找到程泽衍的所有尸骨！如若找不到，叛军——杀无赦！”卓不凡渐渐松开王帅的衣领，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那麻袋抱在怀里......

整个青竹城都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本来安静的城逐渐的躁动起来。

王帅带着城中一半的守卫，举着火把，策马离城而去。

而高子玉也在监牢审问着敌军俘虏，“你们最好如实交代！程大人的尸骨究竟在何处！”

卓不凡回到城主府时，神色有些悲怆难掩。

他刚迈步进门，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阿玖。

“阿玖？你怎么在院子里站着？”卓不凡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定在原地，并没有走近阿玖。

他的手上抱着程泽衍的部分尸骨，身上都是泥土，样子太过狼狈，并不适合闲谈。

“对不起大人！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阿玖快步到卓不凡的身前，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他也是刚刚才听说程泽衍尸骨不全，虽说是南耀叛军所为，但到底还是南耀的子民。

卓不凡闭了闭眼，眼睛哭的已经有些酸涩，再看阿玖时，里面是一片清明。

“你不必认错，顾南倾也不必，冤有头债有主，这点账，我卓不凡还是算的清楚的！”卓不凡抱着麻袋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房间。

他原本都已经让人去附近买了上好的楠木棺，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般光景......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照亮了整个大地。

一缕光线穿过窗，慢慢爬上在叶酒云的脸，带着微微的暖意，照的他的脸有些发痒。

喉咙间有股黏连的腥甜感，催促着叶酒云醒来。

他猛然咳了一声，从口中呕出一口黑红的血水。

澎溅到了脸上一些，还有一些顺着他的脖颈流到了青色的衣襟上。

他缓缓睁开眼，整个屋子只有他一个人，打开的门窗透射进来一些阳光。

照的屋子暖暖的。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又扭到一边咳了几声，余下的血水被吐了出来，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只是身上依旧没力气，感觉乏力的很。

他缓了一会，撑着床沿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出了门。

看着熟悉的庭院，他就知道他们胜利了。

他微微勾了勾唇，扶着墙去寻找顾南倾的身影。

略显费力的推开一扇门，发现不是顾南倾的房间之后，他转身就走了，去看下一间。

只是他还没推，那房门就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阿玖看着门口的人，愣了一瞬，随后就是喜极而泣，一把将他抱住，“小王爷，你终于醒了！”

叶酒云心里也惊讶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阿玖的背，“你怎么来了？”

阿玖这才松开叶酒云，抹了一把眼泪说道，“那个楼主说殿下在青竹城被叛军围了，我就传书给了赵大人。”

“原来是这样......”叶酒云这才明白，援军是怎么来的。

一道灵光在脑中一闪而过，他又口中喃喃，“原来是这样。”

他蓦然低头自嘲一笑，“看来，南倾很早就做好了准备。”

“南倾呢？”叶酒云问道。

“在里面呢！”阿玖立即为叶酒云让路，扶着他进了屋子，“只是殿下还没醒......”

叶酒云脸色忽然有些难看，他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怎么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就头晕胸闷起来？”

阿玖微微一怔，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笑道，“许是王爷昏迷太久，身子还有些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