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玉吃完三块就不吃了，将粉色的水果盒还给叶闻息，“不要浪费哦。”

叉子上还沾有omega的信息素。

叶闻息默默用他用过的叉子，一口一个，全都吃干净了。

“叶闻息，你好乖啊。”谢知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短硬的发尾微微刺痛掌心。

“这样，殿下会更喜欢我一点吗？”叶闻息哑声问。

谢知玉避而不答，摆了摆手，神色散漫，“你们训练场不是只能请假二十分钟吗？时间快到了。”

殿下再赶他走。

因为段榆景么？

叶闻息眸底飞快闪过什么，攥紧了身侧的手，“好，殿下如果有事，随时喊我。”

他转身走进电梯，却不知为什么，迟疑了一下，没按下楼层。

寝室门外，谢知玉又恢复了恶劣又艳丽的笑，不紧不慢走到Alpha面前，指腹按压他淤紫的唇角，“鱼饵好吃吗？”

下一秒他纤细的腕骨就被男人握住。

依兰花的信息素和它的主人一样嚣张，竟敢在一个Alpha面前剐蹭另一个Alpha的腺体。

段榆景清醒地知道，谢知玉只是在戏耍他。

那个吻，也不过是为了勾引他清醒地沉沦下去。

他闭了闭眼，唇齿不受控住地开口：“这样的鱼饵，你也给叶闻息吃过么？”

第46章 叶闻息是狗，那我是什么？

谢知玉挑眉，没忍住轻笑出声，“你怎么会问这么好笑的问题啊？”

他抬手，指尖滑过Alpha硬、挺的肩。

“段榆景，看来你还不懂，一个Alpha如果没了自知之明，就不可爱了。”谢知玉凑上前，又亲了亲他绷紧的唇角，“不够可爱的玩具，是没有资格摆放在橱柜里欣赏的。”

段榆景冷冷道：“叶闻息是狗，我是玩具？”

原来谢知玉哪怕是讨厌Alpha，都不会讲究公平。

“叶闻息是最让我满意的消遣，他听话又忠诚，所以我看他时，偶尔愿意放下对Alpha的成见。”谢知玉无辜眨眼，眼中水光流转，为难地望着他，“可是你全身上下唯一让我感兴趣的，也只有那副清高得让人想践踏的姿态，段榆景，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他语调带着小心翼翼，可眼中却是毫不遮掩的讥诮，就像在说——

明明都是因为你太无趣，怎么可以怪罪一个懵懂无辜的omega呢？

段榆景面无波澜，瞥了眼始终没合上的电梯，一手揽住omega纤细的腰往寝室里走，顺手关上了门。

“还有一个月就是实战演练。”他将人抱上柔软的床，蹲在床边，“阮安歌本来就到了进入军校的年龄，并且在三个月之前军方就向他发出了邀请，帝国不会让一个顶级Alpha浪费在监狱里，很大可能会隐瞒他的身份，遣送进军校进行管束。”

谢知玉掀了掀眼皮，任由男人为他脱掉靴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段榆景握住他的脚踝，指尖缓慢扯下那层轻薄的白袜，露出莹白的脚尖，“他不是你的狗？”

“嗯。”谢知玉笑了笑，“一条狗而已。”

更何况这条狗不怎么听话，他已经不想要了。

两条腿的狗不好找，两条腿的Alpha多的是。

所以当三天后，除去omega伪装的阮安歌第一次站在他面前时，他没有给半个眼神。

“知玉哥……”阮安歌声音沙哑，无视他身边陪伴左右的Alpha，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谢知玉停下脚步，敷衍道：“如果想主动进行信息素考核，就去军校的教务系统里预约。”

阮安歌习惯性地就要哭出来。

他当然想过这个可以强制见到谢知玉的方法，但军校的那群Alpha太疯狂，顶级omega的身体又很娇贵，预约人数每天限制三个，已经排到了两年后。

只可惜他的眼泪已经不能再打动谢知玉的心肠。

他的主人不要他了，他成了丧家之犬。

他会死的。

“叶闻息。”谢知玉不耐道。

叶闻息瞥了眼扮可怜的Alpha，低下头询问：“怎么了？”

“别让他再来烦我。”谢知玉说完就走，谁知下一秒，周围路过的Alpha发出惊呼，都围了过来。

“我的天，他在做什么？他疯了吗？”

“别看了，快打电话给校医！Alpha腺体被捅是要出人命的！”

红酒味的信息素疯狂蔓延开来，等级不够的Alpha们被这股压迫感逼得面红耳赤呼吸困难，谢知玉猛地回过头。

方才还扮可怜噙着眼泪的Alpha一手握着沾满鲜血的刀，一手捧着血肉模糊的腺体，下垂的狗狗眼布满血丝，直勾勾盯着他。

“知玉哥，我把腺体挖下来了，我不是Alpha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语调上扬，微微颤抖，带着兴奋与期待。

谢知玉瞳孔微张，眼前荒诞的一幕逐渐与年幼时的某个雨夜重叠。

——“知玉，我的知玉，你为什么是个omega？！”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omega的下场，一辈子都只能被Alpha当做宠物锁在笼子里！”

银色长发的男人一刀割去自己的腺体，神情癫狂地抱着他，“知玉，母后终于自由了，你会为我高兴的对吗？”

高兴吗？他不知道。

所有人都在称颂皇后贤德，称颂帝后的佳话，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母后根本不爱他的父皇，只是因为超过90%的信息素契合度，让当时还是太子的父皇失却理智，强娶了他，并以爱为名囚困了他一生。

后来遇到了不以信息素为名的爱情后，分明是自己先背叛，却仍旧不愿放皇后离去。

皇后的死过于极端，谁也不敢相信一个温柔脆弱的omega敢毁去自己的腺体。

皇室将此当做丑闻，只对外宣称是病逝。

世上该没有比Alpha更让人厌恶的生物。

谢知玉垂下眼皮，感受着阮安歌血淋淋的手握住他的手腕，他面无表情，抬手一巴掌把人甩在地上。

每个字都冰冷无比。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恶心。”

阮安歌踉跄着倒下去，瞳孔颜色来回变化，眼底倒映着少年毫不留情走远的背影。

*

谢知玉独自走回了寝室，开门的动静并不温柔，带着一贯的骄横。

寝室里没有人，他也不想见到任何人。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陷入沉睡。

梦里还是那个雨夜，刺眼的血红从被子上一路蔓延到银色的长毛地毯上。

他站在角落里，看着父皇刚从情人那赶过来，脖颈上尚且还有没褪去的吻痕，抱着他的母后哭的不能自已。

他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谁看见这样一出自欺欺人的好戏会觉得不好笑呢？

笑声被父皇听见了，他怒气冲冲走过来。

质问他为何不在发觉母后毁去腺体的时候及时联系医生，又骂他冷血，竟这样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后失血过多而死去。

谢知玉沉默看着被父皇抱在怀里的银发男人，耳边竟回荡起雀跃欢喜的口琴声。

母后变成银色蝴蝶飞走了，他很高兴。

耳边的曲调越来越快，终于在达到高潮时，谢知玉倏然睁开了眼，从梦里挣脱。

但口琴的曲调仍旧在。

他坐起身，循声望去，Alpha坐在与书桌配套的椅子上，长发扎成低马尾，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透进来，将他垂下的眼睫筛得根根分明。

Alpha在吹口琴。

冷硬的侧脸弧度在欢快的曲调里透出几分柔和。

等一曲吹完，段榆景放下口琴，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如果饿了，床头有叶闻息给你准备的水果和蛋糕。”

谢知玉没去看床头柜，看着他，神色尚且有些倦怠，“你会吹口琴？”

Alpha指腹摩挲着口琴边缘，灰蓝色的眼睛转向窗外，“只会这一首。”

“再吹一遍。”谢知玉说。

段榆景没说话，将口琴抵在唇边，欢快的节奏再次响起。

吹完，他再次提醒坐在床边状态不太对劲的omega，“你没有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