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一活下来了(182)

作者:火上子桑


无视了吕童说的“笛王”带来的尴尬, 纪无锋执笛站立,将笛子送到口边, 丹田发力,气流平缓而绵长地送入笛孔, 只听一声苍凉悠长的音律倾泻而出,像是戈壁中失散了同伴的独马,一声长嘶,踽踽独行……

在这片茫茫之声中,位于四楼的一间包间里,一声闷哼,身着华服的女子瞪大着眼,颈侧涌出的鲜血把用作装饰的大朵牡丹染得鲜红刺眼。她被按在墙上,嘴被死死捂住,不敢置信地看着行凶的人,随后,她的身体开始逐渐下滑,却又被行凶者拉住,最终慢慢坐倒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着女子的脸色变白,而那身美衣彻底变成红褐色,行凶者脸色冷淡,将手中刺破女子脖颈的步摇插回女子的发髻之中。

之后,在笛声停歇时,行凶者淡然离开了包间。

“好!”

短暂的安静后,观众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纪无锋轻轻鞠躬,直起身时一眼锁定观众席里的陆容辛——陆容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满眼都是温柔的骄傲。

吕童登场:“下面有请琴仙演奏‘悲’主题。”

掌声之后,纪无锋回到舞台左侧落座,而薛锦年已在中央架好了古琴,美眸一扫,指落音起,却是江南的潇潇雨意,断桥空船,倦鸟残巢无归地。

四楼的又一间包间里,行凶者一脸谦逊笑意,低头用小刀削着果皮,旁边,身着织金锦袍的中年男子沉浸乐声之中。

行凶者安静地将一整个苹果的果皮削下来,那一串长长的、螺旋状的果皮掉在地上之时,行凶者突然暴起,一手捂嘴一手插刀,中年男人还未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推翻手边的茶盏,就不支倒地。

可惜,茶盏摔在了长绒地毯上,只有茶水流了出来,并未发出什么声响。

待到中年男子彻底没了生息,行凶者才直起背来从窗口向下看去,薛锦年正好奏到一曲的尾声,飞花阁内有人感伤,有人悲涕。

行凶者退离窗边,看着地上的中年男子,淡淡地说:“多么应景,这么多人都在为你哭呢。”

说完,他转身离开,嘴里低声念叨着:“还有三个……”

此时,吕童又返舞台:“诸位,现在围绕‘悲’这一主题的演绎已经结束了,不知哪位更能触动你的心绪?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桌上的绢花,这支花就是您的肯定与支持,请您将花送给更能打动您的那一位,我们此次的比赛将以双方赢花多少定胜负。”

陆容辛看向桌上,原来桌子中央花瓶里插的绢花不仅是装饰,更是定夺比赛输赢的“票”。

“当然,如果您非常喜爱某一方,想给他/她更多的支持,您也可以另外购花,”吕童一派风雅出尘的样子,“飞花阁内提供有单枝绢花、多支绢花、提篮绢花,也有单朵鲜花、提篮鲜花、盆栽鲜花和各色花雨,只要您愿意支持,阁内就会将您的喜爱送到台上。”

吕童介绍完,就退到了舞台后侧,几个杂技艺人登场,在锣鼓声中表演起了顶碗、钻圈、叠椅等杂技。

钟震波拿着一朵绢花研究,小声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和我姐姐做的一样。”

陆容辛看看四周,抬手招来了小厮:“花雨什么价格?”

小厮:“花雨分大小,小型花雨只要白银六百六十六两,中型花雨需白银八百八十八两,大型花雨则是白银九百九十九两。”

陆容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支持笛王。”钟震波将手里的花给了小厮,而后问陆容辛,“你该不会想花那个冤枉钱吧?你知道他根本不在意这件事的。”

陆容辛看向台上:“可他的笛声值得。”

钟震波:“……”

陆容辛坦荡道:“花雨太贵,花篮作价几何?”

小厮神情未变,依旧恭敬地说:“绢花花篮一百两一个,鲜花花篮三百两一个。”

陆容辛想了想荷包里的钱,说:“鲜花花篮两个,给那位,嗯,江湖笛王。”

……说出这个称呼还真的有点羞耻呢。

收了钱,小厮便高声唱和:“五号桌,送江湖笛王鲜花花篮两个!”

很快就有两个人各拿一个花篮——这花篮足有多半人那么高,各色花朵装饰起来有成年男子合抱那么大——送至台上。

纪无锋听了唱和,立刻向五号桌看去。钟震波耸了耸肩,指了下陆容辛,陆容辛淡淡一笑,算是默认。

花篮被放在纪无锋身后。

纪无锋从花篮里抽出一枝花,轻轻一嗅,清雅的香气窜入鼻间,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好心情地冲着陆容辛回了个笑容。

“嘶——”

这位江湖笛王气度雍,姿仪美,鸟羽面具添了几分神秘,此时再一笑,便是冰山融化,百鸟鸣春。飞花阁内瞬间响起一片女子的抽气声,一时间送花之人更多了。

陆容辛挑了下眉。

纪无锋立刻收了笑容。

在此期间,不停有各式绢花、鲜花被送到台上。

突然,就听一片惊呼,几只花篮被堆上舞台右侧,在薛锦年身后形成一小道花墙。

小厮高声唱喝:“二层牡丹居,送溟夜琴仙鲜花花篮十只!”

“哦哦!”人们纷纷发出善意的呼声。

不多时,就见又一批花篮被摆上了舞台。

“二层芍药居,送溟夜琴仙鲜花花篮十六只!”

“哇!”呼声更大。

人们抬头看去,牡丹局、芍药居正好并排在二层中央,两个窗口里,一边是富贵逼人却一团稚气的纯亲王李端衡(曾经的五皇子),一边是眉宇轩昂风度翩翩的溟夜阁才子云文宾。

李端衡轻轻歪头,问身边人:“芍药居送了更多的花吗?”

“是呢。”

“那不行,”李端衡鼓了鼓脸,掏出一沓银票,“我要送更多。”

片刻后,大厅里纷纷扬扬一片粉白的花瓣雨降下,小厮唱喝道:“二楼牡丹居,送溟夜琴仙小型花雨!”

“哇——”

舞台上,薛锦年起身,冲着牡丹居的方向福了福身,李端衡当即笑开了花。

此时,恰好杂技表演结束,送花的环节也随之暂停。

云文宾失去了送花雨的机会,皱了皱眉,不甘地坐了下来。

吕童踩着花瓣上场,满面笑意:“真是今日花作天降雪,错看芬芳误凝霞。感谢诸位的喜爱与热情,接下来将进行主题‘欢’的比试。我们短暂休息后,将请溟夜琴仙演奏。”

侍女们轻柔登场,清理舞台,台下也逐渐安静下来。

片刻后,薛锦年来到舞台中央。

笑意乍现,手指扫动,如初春泉涌,润过大地,一抹绿意破冰而出……

飞花阁三层。

咚咚咚。

行凶者耐心敲门,声音柔和:“客官,给您送点心了。”

屋内一男一女,两人未感到任何异常,直接说:“进来吧。”

行凶者:“房门锁了,请您来开一下吧。”

女子皱眉:“你锁门了?”

男子瞧了瞧门口,因一道屏风遮挡,男子看不到门栓的情况,只能一边疑惑地念叨着“没有啊”,一边起身向门口走去。

绕过屏风,看到门果然没锁,男子有些不悦地打开门:“门没……唔!嗯!”

行凶者冷静地堵住男子的嘴,直接捅了过去。

女子听到异响,提高了声音:“怎么了?”

行凶者声音略显惊慌:“先生晕倒了!”

女子急忙起身。

行凶者扔开男子,满身是血地走了进去。

女子惊呼:“啊啊!宋……”

欢快琴声从敞开的窗口飘进来,满场的叫好声里,一声恐惧的惊叫并不明显。

坐在舞台旁侧的纪无锋耳朵微动,随即看向了三层,但惊呼声转瞬即逝,他只能分辨出大致方向,并不能锁定具体的窗口。

或许只是发生了小小的意外。

纪无锋随即将注意力转回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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