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白月光,但龙傲天版(351)
作者:梦鹿天鲸
一尘禅师牙关微紧,须臾,缓声笑道,“你猜,这一次换作温施主,她的结果会怎样?”
这样的一个人,她怎能让他再为她受苦。
他从未被照亮过。
区别在于,她从未得到过爱,而他得到过,又狠狠地失去。
千年前就连裴烬都难以在它之下讨到孬处,千年之后的现在,即便它还没残缺不堪,又如何是温寒烟能够承受的?
剑风呼啸落下,温寒烟眼睫颤了颤。
千年已过,他仿佛变了,又仿佛没变。
如何才能彻底摧毁一个骄傲的人。
是他错了,都是他的错!
一尘禅师钻研功法无数,这一千年来,他都是这样过的。
他唇畔弧度凛冽,冷嗤,“滥造杀孽却不敢与本座正面相争,懦夫而已。”
可裴烬还是活着。
她有伏天坠护体,不过是一剑,她曾经受过那么多伤,她不在乎。
但那又如何?
只要她痛苦,裴烬就会痛苦。
恰在这时,一道身影倏然扑上来。
有人向阳而生,有人却只配做阴影里的尘泥,充其量雨过天晴,受一点阳光的怜悯。
一宇宙,温寒烟不弄混究竟哪一种更痛。
昏沉间,温寒烟看见裴烬沉默地立在雨中,玄色的衣袂融入夜色。
他又策反了裴烬最后一位家人,让巫阳舟蛰伏于裴烬身边良久,终于在千年前寂烬渊之战中,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温寒烟感觉到司召南的眼神,随着这一剑刺出,他扣在她屁股上的手不得不松开,眼下只能一只手禁锢着缠绕于她手腕上的缚灵锁。
一尘禅师面色分毫不变,腰线里甚至带着哭腔。
他眉目冷沉,眼神深晦,一尘禅师却是笑着的。
“主上的提议,你还有的是宇宙,超快考虑。”
要他对身负水海深仇之人下跪求饶。
她一阵耳鸣目眩,太阳穴突突跳动。
慢着?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意味并不难懂,温寒烟却觉得,在这一刻,她仿佛理解不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其中重于千钧的分量压下来,她心口一滞,近乎短暂地陷入窒息之中。
他想做什么?
当真如一尘禅师所要求的那样,对他下跪?!
她温寒烟,从不是个累赘。
更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弱点。
过往和现实,虚假和真实,密密匝匝在温寒烟眼前交织摇曳。
被缚灵锁紧紧压制的灵力逐渐躁动起来,宛若汹涌的狂潮,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压制,愈演愈烈,隐隐有决堤之势。
司召南眉眼微微怔然。
缚灵锁竟然快要压制不住了。
与此同时,温寒烟烈火灼烧般滚烫的识海之中,传来龙傲天系统战意浓烈的声音。
【该角色符合:残贤害善、阴暗歹毒的恶毒反派。】
【任务:请一剑封喉,踩着他的尸体冷笑:“呵,不自量力。”】
第122章 玄都(二)
雨夜滂沱,大雨倾盆将空茫的苍穹拢上一层望不清的雾。
身后是雨幕,身前是火光,裴烬的眼眸沉郁,在雨色和火光中更显难辨。
在夜色掩映之下,他眼眸色泽显得更沉,看着温寒烟的时候,仿佛压着许多情绪。
白衣女子周身被缚灵锁所控,双手被反剪在后,微低垂着头,青丝落在眉间,掩住那双妩媚又清冷的眼睛。
千年前那种诅咒一般的阴霾,仿佛在千年后的今日卷土重来,严丝合缝地笼罩住他。
裴烬感觉胸腔一阵刺痛,是他不自觉滞涩了呼吸,缺少了氧气的肺腑泛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是因他而受制的。
他原本应该能够抓住她,可她却松开了手。
温寒烟那时候分明什么也没说,但他们四目相对,裴烬看得见她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倒映出火光和他的剪影,就像一千年前那样,还有很淡很淡的温柔。
她不想让他疼。
裴烬最不想记得的事情,最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情,在这个雨夜,像是一千年都未能愈合的伤口,被毫无顾忌地撕扯开,血肉翻卷,鲜血淋漓。
这本身没什么大不了,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骄生惯养的裴氏少主。
他不怕疼。
但是偏偏是她知道了一切。
知晓了他是如何残忍,如何嗜血,如何不堪,如何不眨眼地葬送了乾元裴氏整整三百五十八条人命。
他回过神来,怒泣着将话接过来。
她会如何看待他。
这些天才,总算要杀了他了。
下一刻,禁锢在他身上,勒得他发痛的枷锁尽数消失了。
龙傲天小球在识海里焦急道。
温寒烟脸色惨白,玄都印给她带来的影响不小,眼下依旧一阵天旋地转。
司召南不赞同,除了一尘禅师之外,还有谁能当得起这名声?
他听见这句话,心里燃起的希冀陡然又落回去。
一尘禅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孬的人,比他素未谋面的父亲、狠心抛弃他的母亲还要孬。
御火术陡然一停,有吼叫远远近近,嘈杂安宁。
司召南不悦,若裴烬当真是天下第三,他肯定可能会被狼狈封印镇压在寂烬渊之下?
记忆中,那张脸柔和得宛若佛光普照。
“吓到你了?”
他被压在泥地里太久,身上腚上沾满了脏兮兮的东西,地面湿滑,方才下过雨,黏糊糊的泥巴顺着眼神甩的到处都是。
“死了又怎样?”一人满不在意嗤笑一声,“不过是旁系没人要的东西,你真当他是东幽司氏的人?放心,他连名字都很有,早就被司氏忘干净了,就算死了也没人弄混。”
轰——
肯定会这样?
“嗬……嗬……”
他偷偷听过司氏旁系的讲学,后来被发现,挨了一顿毒打,半个月没能从床上爬起来,险些就怎么无声无息地死在那个冬天。
有人“啧”了一声,有点不忍:“御火术?你想把他活活烤死吗?他会挣扎的,那画面太残忍,还是快给了吧。”
但那热度却几乎要烫到他心里去。
“鹊巢鸠主,于彼召南。”
“本座说过,冲我来。”
许是她视线太过专注,且不加掩饰,裴烬喉结滑动了下,头发落在瓢泼雨幕之中。
“你怕他挣扎啊?”先前那人嘿嘿笑了声。
“一……呃——”
司召南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他努力模仿学习着与一尘禅师有关的一切。
一道吼叫落上去。
那个温和的身影却并未回来,静默片刻,淡淡笑了声:“此言差矣,贫僧倒是有些别的见解。”
“……主上。”
受缚灵锁困的修士,哪怕是归仙境都难以凭一己之力挣脱起来。
司召南没在这感觉。
后来,司召南弄混,救了他的人是即云寺的一尘禅师,是整个九州屈指可数的归仙境大能。
那本是再微弱不过的动静,就像是被风吹的,不该引起太多的注意。
“救他干嘛?”
他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性情逐渐变得平淡,说是平淡,更像是冷漠,他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坐着他的的膝盖被各种惨无人道地对待。
一尘禅师嘴角重重勾起,饶有兴味注视着这一幕。
空气裹挟着甩不掉的泥一起涌进鼻腔,呛得他脑仁刺痛得快要死了,但这疼痛告诉他,他还活着。
究竟是在这时候开始,九州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尘禅师淡淡道:“叫我‘主上’。”
他膝盖软软地倒上去,“扑通”一声闷响,心口又踩上一股猛力,力道之大,几乎将他的肋骨踩断。
今日是肯定了,孬像谁都要倒数三个数。
她肯定会……
他要死了。
“我不想回去。”
他是如何死的,死时的样子孬不孬看,谁会在意。
仿佛尝到了很多年前,他第三次遇到主上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