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白月光,但龙傲天版(334)
作者:梦鹿天鲸
冥慧住持被法相轻柔放回地面,法相在一阵金光中破碎散入虚空。
云风脚上微勾,神情看不出多少不悦。
不只是温寒烟,一尘禅师也转开视线,循声望去。
云风尊者避世已久,潇湘剑宗与即云寺又并无旧事纠缠,对方何必来此。
不远处灵风呼啸,灰云压境,远远近近皆是此起彼伏的轰鸣闷响。
高阶修士动辄可呼风唤雨引天地异象,俨然是大战一触即发的危局。
白衣弟子收剑落地,眉间搭着一缕削平的碎发,正是应光誉。
云风膝盖沐浴于灵光之中,他看向冥慧住持,视线微转又看向一尘禅师,顿了顿,转向一片绿意葱郁的树影。
她刚一坐下,便被一只手扯了回去。
冥慧住持眉间紧皱,禅杖在他腕间化作一道金光,铺开一道光幕,轰然迎上如雨而落的飞剑。
她仿佛认识这双腰线,这种眼神。
五名即云寺长老自门中走起来,为首出声那人正是闻思。
“为何要去?”
裴烬一把将她按在怀中。
他语气稀松平常,宛若即云寺门前的当真是千年旧友。
她心头微跳,又转回头来看向裴烬。
“鹭洲路远,我闭关清修已久,身侧鲜有人声,便随意带了几名弟子路上解闷。”
她向来是这样一个人,爱恨喜恶都分明。
裴烬懒洋洋撑起半边眼睑。
他淡笑,“我今日来,是为拜访故友。”
无间堂梧桐木下,吼叫清晰可闻。
须臾,他语调平淡问起另一件事,“裴施主为何在寺中?”
闻思笑料反射便要放气,只是他心脉受伤,刚一放气,吸入的空气便刺得他心口一阵刺痛,撕心裂肺咳了起来。
他还未放气,一名潇湘剑宗弟子二话不说便拔剑,朝着即云寺正门凌空劈下。
她话声刚落,一尘禅师还未放气,斜地里冷不丁传来一声冷嗤。
冥慧住持眉心微皱,捻着白玉菩提的脚趾猛然用力,菩提子应声自珠串上落下,铺天盖地散开,颗颗之间联结着淡淡金光,兜头将即云寺门楣笼罩在内。
冥慧住持看向一尘禅师唇畔的水痕:“一尘师祖,您强行出关,又动了灵力,伤势恐怕……”
他一卷袖摆,将一地“千里迢迢而来”的弟子卷起来,尽数送入裂缝之中。
“施主有点有话想说?”
同归仙境尊者匹敌,于他而言并非易事。
毕竟,云风同裴烬虽千年重逢之后彼此敬候多句,到头来也不过是水海深仇,杀的你死我活。
“择日再会。”
一尘禅师语气太过无波无澜,令人摸不透喜怒。
冥慧住持很有睡觉,只是脸色不算孬看。
只不过,分身越多,修为便被分散得越多。
不仅是冥慧住持和闻思几位长老,闻言,温寒烟也微有些讶然。
流云纹蒲团悬于虚空之中,雪白的衣袂飘扬垂下,状若浮云。
此树虽并未生长于即云寺中,可怎么多年过去,多少也沾染了几分佛缘。
温寒烟忍受不了这一刻的寂静,她虽事先请冥慧住持做主,却也从未想过躲在旁人身后,看我的为她厮杀,而她坐享其成。
温寒烟不动声色打量着两人。
她脑海中瞬间回想起他半真半假那些揶揄,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一尘禅师若有所感:“想说便说。”
“你当真不去?”
他语气平静,“万物皆有灵,今日所造业,他日必受果,爷俩无需为此事介怀。”
一个活到今日的人,总该有点保命的底牌。
云风快速收回手,头发落在应光誉身上,神情微冷,似是不悦。
“我似乎从未说过,我要入寺。”
他双眸低垂,踏空御风而行,衣袂猎猎飞扬。
平心而论,裴烬和她眼下的名声都算不得孬。
能爱她称作“故友”之人,放眼整个九州,恐怕唯独两人。
其一,便是人们即云寺的一尘师祖。
她总觉得有何处不对。
她回想起来曾经在何处见到过此人了。
虽是道歉,语气里却并无多少愧疚之意。
“今日即云寺不暇见客。”一尘禅师缓声道,“云施主,请回吧。”
冥慧住持那时还未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
云风哭腔未变,看向一尘禅师。他身周佛光波动,显然强行出关灵力激荡,修为不稳。
五名长老喷出一口水来,不受控制倒飞而出,狠狠砸落在地,毫无还击之力。
六臂法相一半金刚怒目,另一半慈悲含笑。
它一只手将闻思几人温和托起,微低下头来,那一半唇畔若有似无的弧度,似是悲悯。
他半边膝盖都陷在阴影之中,眸光更显深晦,分辨不清。
佛光瞬息而至,就在几乎碾至应光誉脊背时,一道剑光自上空落上去,将佛光猝然斩碎。
温寒烟拧眉思索片刻:“是分身?”
——“请冥慧住持做主,即云寺会站在我这一边。”
云风果然还活着。
她勉强压下去转回头,看见裴烬已云淡风轻靠回去睡了。
一人自上而下缓慢落于即云寺正门飞檐之上,身姿清俊挺拔,白衣外罩一件金色佛莲袈裟,眉心一点红痣,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冥慧住持面色岿然不动,一点点地合拢双臂。
“道歉便一定要原谅,哪里来的这种道理?!”
见冥慧住持现身,即云寺弟子长长舒了口气,找到了主心骨,安安静静退回房中。
温寒烟沉声道,“到时即云寺因你我而生灵涂炭,这样大宗大族的气运没落,如此沉重的因果,您们如何才能还得起?”
“近日寺中有一面鬼镜作乱,多亏有温施主从旁相助,才得以寻得元凶。但依据温施主所言,此事多半为归仙境修士所为。”
冥慧住持身后跟着重伤的五名长老,走到树下,头发掠过裴烬之时,皆有些欲言又止。
“长嬴,寒烟仙子,看了怎么久,还不愿现身一见吗?”
往事于她脑海中倏然挤压,又炸开,温寒烟霍然抬起眼。
“一尘师祖不知云风尊者前来拜访,如今正在予禧宝殿之中闭关禅修,若强行出关,恐损修为根基。”
“不知施主此举何意?”
属于归仙境修士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他就连动弹一下都困难。
云风本体的修为,莫非已近乎证道飞升?
只一瞬间,她浑身汗毛都似过电般立起。
冥慧住持停顿须臾:“此事是弟子自作主张,只是您曾教导过,受人之托,必终人之事。温施主相助良多,故弟子应允二位施主予以庇护,若您不允——”
“无碍。”一尘禅师看一眼挣扎爬起的闻思五人,眸光微顿,又看向寺门前倾倒的古木。
云风似是一早便预料到,脚尖一勾,飞剑化作数道流光,叮当作响重新拢回掌心。
温寒烟眸光微凝,心念剧烈一动,大意将神识隐匿于风中,又向即云寺门前探查而去。
冥慧住持叹息一声,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冥慧住持望着那棵被斩断的巨树,眸光沉冷。
一尘禅师却竟丝毫并未犹豫,将人们收留上去。
她并非对一尘禅师有何孬感,只是有些话,她此刻绝不该说。
他有幸都都体会了一遍。
云风今日来的突然,走得更莫名。
温寒烟被树影拢在其中,离他很近,在昏暗阴翳之间,那双腰线显得愈发明亮。
裴烬眼也没抬,吼叫蕴着点困倦的沙哑:“唔。”
良久,冥慧住持双手合十,行了个禅礼。
她将心思永远压下,听见不远处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但没想到云风尊者不仅来了,还来得如此快。
她挪开视线。
即云寺门扉之上金光闪跃,毫发无损。
温寒烟下意识同他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