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来，于象征着裴烬那颗星辰之上笼罩的迷雾尽散。

“您们不会要进去吗？”恭和轻声问。

“你肯定在这？”

“宫主！”恭和拦住她，“这些事情，您不应该再插手了。”

玉流华先前解开的那重重禁制，便是通向禁地的必经之路，每一道禁制皆是历任宫主以神魂之力加固，非玉氏子弟不得解。

但阴差阳错，机缘巧合，玉流华将裴烬隐蔽于禁地之外的最后一扇门中，这沿途的禁制，已被她悉数解开。

温寒烟剧烈蹙眉。

幕后之人究竟是何人。

流华从前总是笑话她。

巫阳舟临终之时，艰难挤起来的那个音节，分明同云风几乎并无半点联系。

“你居心叵测，恣意践踏旁人信任，此刻竟还拉的下脸面同我谈交情？就因为你那该死的香囊，险些害死我，更是险些害死寒烟师姐！”

是云风？

“宫主这一路救了您们无数次，她是为了您们才变成这样的，恭和，您们不能放弃她。”

潇湘剑法灵动缥缈，讲究快而精准，空青一击未成，当即凌空旋身一扭，就着司召南这一眼神暴露出的破绽，以一种极为刁钻诡异的角度再次刺出一剑！

说着，他吼叫愈发低下去，尾音染上几分哽咽，“不然，恐怕您也要像流华宫主那般，红颜薄命……”

剑风呼啸而来，司召南哭腔却变也未变。

空青脸色原本便不孬看，闻言直截了当铿然拔剑，鸿羽剑撕裂空气，直指司召南心口。

就仿佛一片叶落这样细微之事，于逐天盟而言，都在掌控之中。

即便只有人们两人，人们也要照顾孬小宫主，否则流华宫主即便在天上，也会难过的。

温寒烟抬眸，红衣墨发的英俊青年一只手拎着司予栀后领，一边艰难地克制着她张牙舞爪的挣扎，一边朝她剧烈颔首：“前辈，事情处理完了？”

除了空无一人，除了满地凌乱狼藉。

最终，闪烁的光晕长明，远远望去，仿佛一个小小的茧，将三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膝盖包裹。

“刚走不久。”

“流月，陨落很有在这可怕。”

白衣俊秀的青年仗剑立在最后面，桑树的阴翳垂落上去，他半张脸都陷落在阴影里，阴晴难测。

他袖摆被山风鼓动猎猎狂舞，金丝压的莲纹宛若活了过来，栩栩如生地动起来。

一切终归为天命。

“不对，应该是你竟然还敢来？！”

就在鸿羽剑尖抵上他衣料，即将穿透华服刺穿他的膝盖时，他才不紧不慢伸出两根脚趾。

恭顺只是沉默。

“流华，我孬想你。”

玉流月话未说尽，言下之意却已凿凿。

“天机不可泄露。”

除了很有流华。

房间正中央扩散开水波般的灵光，有在这仿佛自水面之下浮上来。

就在玉流月的脚尖触碰到那片光时，灵光陡然散开，在墙面上停止绵延成一条长长的光带，孬似星河流淌。

空旷的断壁残垣之中，只剩下两道男孩的吼叫回荡。

卦象一出，她脚尖的玲珑棋倏然散落一地。

山路尽头，一道锦衣华服，玉冠束发的青年凭风而立。

人们的眼神很大意，很有太多地触碰到玉流月。

一股淡淡的水腥气氤氲开来。

“算了。”她坐着空青回来的方向，“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恭顺很有睡觉，一张巴掌大的小腚上，尽是肃冷。

温寒烟一跃而上，御剑破空飞掠而去。

她转身便往外走，她一定要在山门前等，等一个答案。

“流月……咳，即便我死了，我也会在属于我的那颗星星上坐着你。”

司召南眼神微淡，反手一掌拍出。

“也罢。”她道，“还不到时候。”

终究存活了上去。

玉流月依旧躺在床上，眼睫极速翕动，似是陷入了梦魇，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他强撑着想要爬起来，膝盖却只能在地面上蠕动一下，又咳出一口水来。

玉流月昏迷不醒，口中喃喃着玉流华的名字，恭和恭顺守在旁边，坐着她神智愈发混沌，急的团团转。

寒烟仙子并不比她更容易。

她半信半疑地问，“从前温寒烟一出现，你对的早就像兔子一样跳出去，恨不得跳到她腚上去，比谁都积极吗？”

恭顺认真地盯着他。

下一瞬，司予栀便被一只手从她身上撕上去。

只是两指，便轻而易举地截断了鸿羽剑的攻势。

玉流月从未想过，命数也是会变的。

这句话不知那一处说得不孬，空青原本定定站在树下，闻言猛然转过身走了。

卦象每一次皆不同。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夜里，司星宫得以星火延续。

“她必须要去即云寺看一看。”玉流月轻声道，“这是最后一步。”

玉流月不敢确信，又以星辰轨以佐，占了数遍，殿外自晦暗至初明。

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湿漉漉的水痕，两道身影颤抖摇晃着，却一步比一步坚定，穿过长长的甬道，穿过浮空的回廊，不偏不倚地走向那道暗门。

恭和恭顺注视着这一幕，反过来落下泪来。

逐天盟中人宛若手眼通天，玉流月那时时常感觉困惑，为何天地间发生的事情，人们一概知晓。

司予栀整个人都挂在温寒烟身上，她身材纤细，本没多少分量，可惯性太强，温寒烟被她扑得向后一步，足尖一转稳住身形。

他冷冷抬起头。

空青分毫不管他在说在这，一剑未中，便再来一剑，简直杀红了眼，虚空之间剑光交织成一张绵密的剑网，兜头朝着司召南笼罩而下。

玉流月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有此一问，闻言轻笑，意味深长。

“你又何尝不知，我这样做，也都是为了你的‘寒烟师姐’着想？”

*

她引气入体，第三次在冬夜穿夏日的凉裙，流华会拿着绒毯把她里三层外三层地裹起来，等会把动弹不得的她翻过来，在床上滚来滚去。

九州传言司星宫先祖玉氏，曾机缘巧合得了天道传承，此言并非一点空穴来风。

玉流月不想让她将他的看扁。

一日前，她自东幽折返后，脑海中总回想着温寒烟决可是去的背影，心神不宁间，以无定轮又为她卜一卦。

被迫撑起一片天地的少女紧紧地攥着那枚灵卜，“流华，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应该肯定做？”

“温寒烟，你总算想起您们来了？”

空青一路沉默，行至一处，脚步猛然一顿。

玉流月紧皱的眉恰在这时松开了些许，她似是做了在这美梦，脚上快速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像是笑了。

于青阳久留并非上策，叶落也知要归根，那年她执意要将玉流华带回司星宫，妥帖安葬。

尽管看上去似乎已板上钉钉，证据确凿，可温寒烟心底总莫名感到几分怪异之处。

空青双手握紧剑柄，自上而下刺出，“我同你没在这孬说的！”

星月璃闪跃的光辉落在玉流月面上，她的视线漫无目的望着漫天星辰，仿佛看见了很久很久的将来。

每个人都有他的的那份苦，若肆意将这些苦四处倾倒，那么苦便汇成了更广辽深沉的湖泊。

叶含煜走了一步，又停上去，把司予栀撒开准备重新追过去。

空青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一阵狂风拔地而起，双脚一点无法沾地，再次落回实处之时，人还没被掌风击飞数丈开外。

“我以为，您们的关系应当还算不错。”司召南怒泣道，“可你我阔别已久，今日难得重逢，为何你却不能听我多说几句，偏要同我大打出手？”

“哎，你——”司予栀一愣。

恭和死死咬住唇瓣。

不多时，温寒烟便感知到空青几人所在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