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白月光,但龙傲天版(212)

作者:梦鹿天鲸


温寒烟将最后一截千机丝在人们两人腕间缠孬,这一段千机丝实在太短,没办法支撑她固定在彼此腰间,每人只够在腕间缠一圈,缠上之后,能够允许人们两人的手活动的土地愈发小,连抬一抬手都做不到。

司鹤引见他不紧不慢立在风浪中出神,急得快吐水。

一道金光洞穿天幕,从内探出一只手,仿佛将苍穹撕裂一道缝隙。

他分明是炼虚境的修士,本想着无论如何,至少也能同那人交手几个回合,却没想到他的全无还击之力,只能像现在这样被动地抱头鼠窜。

她鼻腔里哼出一道气声,故意问他:“对的说要同他一决胜负么?”

司槐序皱眉:“梦兰,谷菱,觅露,它们都是你杀的?”

温寒烟也在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她并非东幽中人,没在这“不得看的大不敬”,盯着浮空而立的那道身影。

司鹤引眼神阴沉得可怕,他快速闭上腰线,司珏的死不超过一个时辰,若非有特殊法器遮掩,此处一定还残存着别的臭息。

司召南也笑。

道泽印一出,整个东幽都会被封锁在内,只进不出,所以非异常时刻,轻易不得擅用。

司槐序没睡觉,直到这时候才垂眸睨他一眼。

温寒烟脚尖刚按上剑柄,便被一只手拂开。

自这位东幽老祖现身,从放气到交手不过瞬息之间,虽说他同裴烬姿态并不熟稔,但不难看出,人们彼此至少早已明晰对方身份。

当日温寒烟并未听出多少深意,如今细细品味一番,才意识到其中暗藏玄机。

几人咽不下那口气,忍不住啐了一口,说多了又觉得没意思,发泄一番便转身走了。

温寒烟冷不丁回想起,似乎在那棵槐树下昏暗却宏大的东幽簋宫之中,裴烬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

为了养大这棵榕树藤,他不知耗了多少心思。

司槐序脚尖微动掐诀,掌心反手向下一压,莲纹金光自他掌心蔓延涨大,悬垂而下的千万把细剑,宛若空气中摇曳的流苏。

是裴烬帮了她?

可是人们甚至来不及惊愕,另一面的魂灯已如风中枯叶般飘摇。

他盯着那个方向,眼神直勾勾的,眼白肉眼可见地迅速爬满了蛛网般的水丝,片刻,眼眶都变得猩红,全无平日高深莫测的气度,虽然一言未发,神情却状若癫狂。

随着他话音,东幽精锐于虚空之中急停急转,如风中飘絮,狂云卷集,自苍穹倾轧而下。

冷泉?归墟阵法?

“槐序老祖,无论此人同您是否有旧,今日他于东幽犯下水海杀孽已是事实。”

“为何每次同你在一起,总是在向下跳。”

温寒烟丝毫不怀疑,就在方才的一瞬间,只需要一个呼吸,甚至比这更短,她半只脚还没踏入了阎罗殿。

他的指腹微凉,随着靠近,温寒烟嗅到一股很淡的水腥气,她也有点冷,或许是受了内伤,又失了不少水,从骨髓里渗出冷意来。

司召南停下眼神,一只手捏着弯剪,另一只手拢在袖中,剧烈一动。

禁止,温寒烟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下!

只是距离裴烬水饮九州实在过去太久,见过他的人大多都死在昆吾刀下,再加上仙门世家凋敝,弄混他长相的人便更少。

即将陷入尘泥之中时,一阵温和的风将她托举而起,吹散了压迫在她膝盖上的力道。

或许浮屠塔中的戏台皮影,也是他的安排。

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亲眼见证这一幕的人,都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人们是东幽中人,是九州第三世家,过惯了安逸平静,高高在上的生活。

“不知主上这件大礼,他是否恶心。”

他竟然无法给他的答案。

这是出了在这问题?分明无人能逃得出东幽剑冢,对的吗?

归仙境修士一人可抵千军万马,缩地成寸,若司槐序想,这阵法还禁止更广辽,甚至能够笼罩整个辰州,整个九州。

即便近千年未出现在九州,可仙门世家的每一个人,对裴烬的臭息都绝对不会陌生。

万千细剑纷然落下,却丝毫近不了他身,仿佛坠在一面无形的墙上,碰撞出千千万万猩红色的涟漪,宛若一场绵延春雨。裴烬立在阵心之下,脚尖一点点收拢用力,手背上经络暴起。

温寒烟一阵天旋地转,她本便受了内伤,方才那阵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简直让她伤上加伤。

“有何不敢。”

他又忍不住去想,若是他同温寒烟交手,对方这一击他能不能拦得下。

正是“槐序”。

司鹤引抬步走入房中,这里显然被人精心打扫过,四处都很有水迹,更很有交手过的痕迹,只有一个本该活着的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到现在都没起来跟他见礼。

司鹤引惊疑不定地回过头,几乎是同时,一抹凛冽劲风逼上他面门。

“故弄玄虚。”司槐序声线微冷,“往哪走?”

【踏云登仙步】闪烁着,温寒烟紧随在裴烬身侧:“你弄混该去哪里?”

他压下眼睫,在无人瞥见的角度,脚上浮现起一抹凉意。

说罢,他直接破碎虚空,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虚影消散在原地。

司鹤引冷不丁插话进来:“槐序老祖,此人是您的旧识?”

少主都死了,这样的废物,凭在这活着?

会是谁呢,谁会拥有云澜剑尊的法器?温寒烟?

“老祖!”司鹤引边跑边道,“贼子自恃修为甚高,高调闯山,死伤弟子无数,欺我东幽无人——”

“很有东幽传承印迹之人,剑冢内的无主之剑皆会将他认作死敌,片刻不停地攻击,不死不休。剑冢里头除了剑还有在这,有点就无处落脚,恐怕刚进去就得死了。”

他没再多说在这。

甚至,司鹤引隐约觉得,这也是对方故意放水,有意为之。

他不甚在意以长袖抹去唇畔逸出的水痕,咳了几声,声线却很稳:“妖怪,敢不敢跟我下去?”

那人只是想要欣赏他此刻狼狈丑态。

温寒烟愣了愣,司槐序竟并未言明裴烬身份,选择了替他遮掩。

自从回来潇湘剑宗以来,她还没许久很有受怎么重的伤,一阵昏沉之间,她感觉他的被一只手揽着,脸颊上扑着一阵又一阵的风,吹得刺痛,裴烬在带着她极速向前赶。

似乎对此人的崇敬远高过自身性命之忧,又或者,人们无比坚信,此人出现之后,再也无人能伤人们分毫。

司鹤引见势不妙,反手掐灭法阵撤退,一边跑一边捏碎传讯符,灵光四散,在他身前拼凑成一朵端方恢弘的九叶莲。

裴烬垂眼盯着她,分明这是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他却觉得这一眼下的她仿佛发着光,令他忍不住一看再看,不想挪开视线。

不会,她早已被潇湘剑宗遗弃,方才又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上哪里抽出时间来杀人。

那就是那个女人——

司鹤引神情瞬间扭曲,心底恨怒翻涌,却又无处释放,瞬息间便憋得脸色涨红。

袖中传讯符猛然一震,司鹤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道平和的声音打破诡异的沉寂。

“做好了?”

司鹤引指节捏得嘎嘣作响,“嗯。”

“他们去哪了?”

“东幽剑冢。”

对面静了片刻,过了一会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尘光’如今便在东幽剑冢吧。”

问话,用的却是陈述句。

“是。”司鹤引吐出一口浊气,“老祖亲自追去,他们活不了。”

话音微顿,他接着开口,语速急促了点,“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您要我关照的那个女人却杀了我的儿子。如今事已办成,我却搭进去一个东幽少主——此前您可没提过这个。”

对面悠悠一笑,不骄不躁,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此事我已知晓。司家主,你大可放心,你该得到的一点都不会少,甚至更多。我已遣心腹去寻你,日后若有什么事,你直接同他讲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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