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城事(4)
商清和任鸣予也点头。
许是同样无父无母,小园对袁恨天很好,几乎是走哪儿都带着。
偶尔出去飞檐走壁,一度想要拎着袁恨天一起起飞,奈何力气不够,只能作罢。
任鸣予摇头:“胡闹!”
商清也是没办法:“你慢点儿!慢点儿扔他!”
本来三个人的鸡飞狗跳,现在有四个了。
日子还是可以很快乐,直到四方城又来了两个胡宛人。
☆、歧路
那两个人袁恨天还认得,是同在行伍的两个小兵。
商清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将那两人请来了城主府。
那两人说,胡宛朝中似乎有人进言皇帝,说赤苏兵力强盛,怕是毫无胜算。
于是皇帝决定不再攻打赤苏,全军待命。
两个小兵本就不想打仗,在军中也难过的很,见袁恨天跑了,也拼死从军中跑了出来,来了四方城。
小园听完他们的话,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只怕人都道四方城好,胡宛皇帝也知道。”
任鸣予面色也沉重:“原要打赤苏,现如今不打赤苏了……师清?”
商清脸上也没了笑容:“恐怕要做些打算。”
话毕取了城舆图来铺在案上,右手点在图中的“胡宛”二字上,往下划到“赤苏”,再虚虚画个圈,最终落定在上方的“四方城”上,重重点了一下。
任鸣予看向商清:“胡宛周边,赤苏境内有惘水,但兵力强劲,打不得。北边四方城外有泉眼,城人仅有几万,若我是宛帝……”
商清深吸了一口气:“若我是宛帝,我就整顿军旅,先将四方城攻下,泉眼虽小,但眼下远水不解近渴,攻下四方城总能拖延一二,再作他算。”
小园一向天真,但也非孩童,当下也明白了事态的严重。袁恨天站在一旁,小脸上也很凝重。
小园攥紧了手中图纸,眼中有些慌张:“四方城人从未打过仗,这该怎么办……”
商清:“眼下胡宛来犯仅是我们推测,也未必就会来打。”
任鸣予不认同:“但就眼下的形势来看,攻城是极有可能。我们须得早作打算,是否要分散城人,前期避战,再往北寻另外的水源地?”
小园听任鸣予这么说心里十分难受:“否!”
她急得嗓子都劈了,拉住任鸣予的袖子:“鸣哥,城里这么多人,他们生来就在四方城,在这里过了一辈子,你怎么要让他们不战屈人之兵,要让他们把自己的家拱手让人?”
任鸣予稳住身形,话中忧虑,也有些急了:“不是我要让他们走!是情势所逼。是,他们一辈子都在这里过活,不能屈辱退避,然后呢?让这些在平和宁静中过惯了的人拿起柴刀去跟胡宛军队拼命,送上一座城不够,要再送上自己的头颅和热血?”
小园双目赤红:“当年乌月城主不就是带着几百人冲出了胡宛吗?你忘了吗?”
“但那是乌月!我们这里,没有乌月了!弯刀已锈,谁去冲锋?”
小园看向任鸣予,眼中是不可置信:“……所以,鸣哥,你要背弃这座城了吗?”又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商清:“师清,你呢?你怎么说?”
商清刚才就任由小园与任鸣予辩着,她站在那里静默,好半晌才说:“当初乌月血洗祭台,带着六百人北出胡宛,自立了城门,我在她身边。”
“就算是乌月,也北出了胡宛。”
小园看着商清和任鸣予,她不敢相信:“这就是你们的答案。”
“这是我们的家,不是吗?”
“它只是我的家了吗?”
“我一步都不会退!”
☆、击鼓
胡宛的战帖九日后到达了四方城。
“胡宛好歹是个国,竟也真的有脸对一个小城下战帖!”任鸣予气极。
商清叹气:“这大概就是胡宛吧,无甚稀奇。”又问:“小园呢,出来了吗?”
自九日前吵过,小园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谁也没有见,包括袁恨天。
任鸣予叹气:“没有。胡宛真的要来攻城了,如今要怎么办?乌月城主的六爻推演只教了推演时地,可惜并未教人如何卦凶吉。”
商清苦笑:“赢则吉,败则凶。”
“师清,我们到底该不该打?现在不说,城中却早有风声。”任鸣予忧心忡忡。
商清坦言:“我不知道。”
正在两人一筹莫展时,小园站在了门口。
“师清,鸣哥,抱歉,前些日子我说话过分了,你们饶我。”小园的眼睛还是红的。
任鸣予心疼地看向小园,商清也说:“没有怪你。”
小园险些哭出来,她清清嗓子,说:“鸣哥说得对,不能让这些过惯了太平日子的城人去打仗,只能送死,”她停了停,“他们不能去,让他们往北去找新的水源吧。但是胡宛来攻城,我要应战,我自己去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