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亡国后,靠脸在暴君手下续命(96)

作者:就叫这个名


颜煜听不到裴谞的祈祷,只沉浸在自己恐惧中。

在慢慢停止的哭泣中昏睡过去,梦中什么都没有。

看不到江洲的花,听不到江洲的雨。

唯有黑暗将人吞没。

“阿煜?”

裴谞摸了下颜煜的脉,脉搏很弱,但对此刻的颜煜来说还算正常。

他小心翼翼地把颜煜放倒,自己平躺下去,让颜煜枕着自己的胳膊,将人抱紧。

“阿煜,别怕,我们明天就上路,我一定会救你。”

禺阳城的夜,太沉静。

无边的浓墨铺洒,肆无忌惮地向远方蔓延,遮盖天际。

星光与月色浅淡,似沧海一隐没于黑夜之中。

长夜转瞬即逝,月落日升,光线透过窗棂照在裴谞身上。

白色的纱布已经变成暗红色,从额头到脖子再到身上,全都是汗。

房门轻轻从外叩响。

韩让昨晚看到裴谞回房才离开,今日一早便来给裴谞换药,顺便带刺史府上的大夫再来看看,也命人熬煮好了汤药。

敲了几遍门屋内都没有回应。

“陛下?陛下您醒了吗?”

刘安早起也赶紧来请安,正看到韩让领着府上的大夫和端着药碗的婢女在门口。

“韩统领。”刘安走过去行了礼,“陛下伤得重,尚未起吧?”

韩让又敲了两下门:“陛下?陛下您在吗?”

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糟了,我昨日应守夜才对!”

韩让慌乱起来,一脚踹开房门跑进去,刘安也赶紧跟上。

内室中床榻上,裴谞平躺在外侧,颜煜枕在裴谞的右臂上,裴谞就保持着抱着颜煜的姿势一夜未动。

韩让看到人在,先是恐受责罚,后见两人听到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醒,心里不由得一紧。

“陛下!”

韩让跑到床边,搭上裴谞脉,乱,而且身上很烫。

“大夫呢!快进来!”

大夫听到声音急忙跑进来,过去查看。

“怎么样?”

“陛下是伤口裂开有些感染以至发热,换过药再按方喝药,便无甚大碍。”

“那就好。”韩让想到颜煜扯住大夫,“再看看颜大人,为何他也不醒。”

“是。”

大夫伸出手犹豫一会儿,把颜煜的手从裴谞胸口上抬起来。

“这...死了?”

“死了?!你开什么玩笑!他不能死!”韩让拿起裴谞床边的短刃,拔出来架到大夫脖子上,“再看!”

大夫吓得差点儿跪下,急忙又仔细诊脉才感受出微弱的脉搏:“没..没死,但是...但是..但快死了。”

“用不着你说!起开!”

韩让知道裴谞最害怕什么,翻翻找找找到颜煜怀里的药,一晃竟然还只是几粒。

临走时装满的,满满一瓶子一日一粒的药,足够服用半年。

“这是吃了多少啊。”

他倒出一粒塞到颜煜口中。

刘安看次情形屏退大夫,走出房门接过婢女手中放着药碗的托盘:“都退下。”

“是。”

遣走人,刘安端着药汤,拎着纱布和外敷的药走进来,将房门关严。

“韩统领,现在帮陛下换药吗?”

“好,搭把手吧。”

裴谞的右手紧紧环着颜煜,两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们分开。

“韩统领,陛下...和这位颜大人....”

“不该问的别问,小心自己的脑袋。”

刘安颔首道:“是。”

两人把裴谞扶起来重新换药包扎。

一个内卫统领,一个禺阳刺史,两个人干起奴婢的活,擦汗、换药、喂药,轮番守着。

等裴谞再醒过来已经是两日后。

上身被穿好了衣服,长久的黑暗,裴谞挣扎好一会儿才适应光线睁开眼。

“陛下?您醒了?”

“阿煜..”裴谞侧过头看到颜煜在身边,心才算落下来。

“扶朕起来。”

韩让把裴谞扶起来,让他靠好。

“什么时辰了?”

“刚过辰时,您已经昏迷两日了。”

“什么!”裴谞一激动伤口又抻了下,“速速备马车,今日便启程边境。”

韩让想说伤口不宜此刻奔波的话压下,揖手应答:“是,臣即刻安排。”

“陛下。”此刻刘安不在,韩让低声汇报道:“暗卫前日寻到此处,指挥使柏水大人正守于附近,等待向陛下请罪。”

“让他过来。”

“是。”

韩让走到窗口放出暗号,没有多久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从窗子翻进来,快步走到床榻边跪下。

“臣等救驾不及,皆愿以死谢罪。”

裴谞此刻并不在乎这些:“余下之人不必再随行,即刻快马赶往屈支,务必取回灵药。”

“但是陛下,您的安危才是..”

“臣领命,叩谢陛下不杀之恩。”柏水打断韩让的话磕了个头,转身快速从窗子离开。

柏水与韩让完全不同,从不会反驳裴谞的任何命令。

"陛下,禺阳守军调不了多少,撤走暗卫,您的安危该如何保障啊?"

裴谞两耳当没听到,握住颜煜的手腕,脉搏微弱到很难察觉。

“阿煜?”

韩让见自己无法左右裴谞的决定只好缄口。

“他有醒过吗?”

韩让摇头道:“颜大人一直未醒。”

“备车,调兵,半个时辰后启程。”

“是。”

仅休三日,燃命而行。

现在指望得已经不是可以多快赶到屈支,更不是多快可以攻下屈支。

而是派去屈支偷药的几波人,能否有一人可以活着进入屈支,活着取到药,活着带离屈支,最后活着送到裴谞手中。

把希望和命运压在别人身上,是裴谞此生第一次。

这种滋味如同时时刻刻在火上煎烤,生不如死。

马车驶离禺阳城。

裴谞抱着颜煜让其靠着自己,马车行得快,伤口经颠簸又渗出血来。

快马加鞭,日行百里。

几乎是每个一盏茶的功夫,裴谞就要探一下颜煜的脉,只有确认对方还活着,那颗心才能稍微放下一点点时间。

从早走到天色渐暗,怀里的人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如往日一般美,却空洞无神,呆楞地看着前方,很慢才眨动一下。

“阿煜?你醒了?喝点水吧。”

裴谞特地贴近又提高音量让对方可以听到,而后拿起暖炉边温着的水袋打开送到颜煜唇边。

“我们已经离开禺阳城,现在在马车里,按这个速度再有五日便可赶到边境,你昏迷了两日,先喝些水润润喉咙吧。”

颜煜感觉到唇边有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往后缩了缩。

“你在吗?裴谞?”颜煜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试探得紧张地,“是你吗?”

“在,我在阿煜,你听得到吗?”

颜煜知道身边有东西,但不能确定是不是人,身子前倾过去挥了下说,一下子碰到暖炉。

“阿煜!”

裴谞感觉握住那只手:“烫到了吗?疼不疼?”

白皙的指腹很快泛红,烫伤的前兆。

“是你吗裴谞?”

颜煜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身边的人,一直向上从胸前摸到脖子,最后触碰到对方的脸。

他冷静下来,凭着记忆摸摸对方的轮廓,又滑到对方腰间,找到了那柄裴谞随身携带的短刃。

“裴谞,你怎么不说话?”

“阿煜...你是不是..是不是....”

裴谞攥紧握着的那只手,恐慌不敢面对,犹豫良久他慢慢将颜煜的手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并不轻,可颜煜却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在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贴到颜煜耳边用最大的声音喊了一声颜煜。

没有反应...

五识尽丧,一半已在阎罗殿中。

“阿煜,没事,别怕。”

裴谞擦去眼泪,把颜煜抱进怀里紧了又紧,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他在,他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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