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娇(109)
作者:云芙芙
张望:“………倒也不必如此。”
金陵,沈家。
刚从小佛堂出来的沈夫人眉眼间挂着浓浓忧愁的转动着手中紫檀木佛珠,“宝珠和宥齐离京已经好些天了,那么久了都没有写一封信寄回来,也不知道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
为母亲斟上一杯清茶的沈亦安安抚地笑道:“宝珠和宥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相安无事,他们没有写信,应是信还没到,或者赶路的时间比较紧,来不及写。”
沈夫人接过茶盏抿上一口,紧蹙的眉头跟着松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但我的心里不知为何,总感觉不安,像是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沈亦安抚摸着从远处飞进来的一只信鸽,拆掉它绑在腿上的信箱,“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这是宝珠第一次出远门,母亲应是思虑过多所致。”
“你说的也是。”沈夫人看着生得修长疏朗,清俊雅致的儿子,视线又落到他的腿上,顿时染上一层淡淡忧愁。
“要说在愁我也是愁你和逾白的婚事,你说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别人家像你们那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就连比你们小的宥齐都结婚了,你们两个倒好,不说成婚,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我这个当娘的哪能不急。”
他们两个不近女色得都开始要让沈夫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不喜欢女人了。
沈亦安把看完的信放入火中焚烧成灰烬,唇边噙着一抹温润笑意,“母亲,你放心好了,儿子明年一定会带自己喜欢的姑娘回来给你掌眼。”
“当真!”沈母一惊,又带着丝丝狐疑,生怕这是他随口敷衍自己的话。
“儿子何时骗过母亲。”
一听到儿子有喜欢的人了,沈夫人也激动起来,“你快和为娘说说是她哪家的姑娘,家住何处,家里有几口人,他们家是做什么的,性情如何,只要是你喜欢,母亲也绝对不是那种迂腐的人。”
“等到时候,娘亲你就知道了,我喜欢的姑娘,母亲定然也会喜欢的。”
他搭建的金笼子已经竣工,现在就差金丝雀入住了。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掉他的计划,更不允许出现任何变故。
最近的春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匆匆忙忙得像是要做任务一样,连河畔旁的柳树都得要担心今儿自己的柳枝是要挂垂珠还是随风扬。
沈归砚自那昏睡后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第一次偷跑来到金陵,只为了想要再见一眼他的心中明月。
春花烂漫的时节也是最适合滋生贪婪的季节。
穿着桃粉色散花如意裙,梳着小两把头的宝珠刚踩着梯子从墙上跳下来,跟在后面的圆脸小丫鬟急道:“小姐,你不读书又从国子监里偷跑出去玩,要是被二少爷和大少爷知道了,他们肯定会生气的。”
宝珠一甩发间珍珠步摇,浑然不在意地摆摆手,“大哥和二哥他们最疼的就是我了,他们才不会生气呢。”
“再说了我就是出去玩而已,又不是去做什么。”学正教的那些傅之以德义,师之以教训,她听又听不懂,学又学不进去,还不如趁着春日微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宝珠说完,余光看见树后有个人一直盯着她瞧,没有丝毫害怕的走过去,高高在上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喂,你干嘛一直盯着本小姐看啊,本小姐知道自己生的美貌,也不是你一直盯着本小姐看的理由。”
“你要是在乱看,信不信本小姐派人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沈归砚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正站在眼前,连呼吸都跟着放轻了,生怕呼吸在大一点,会吹散了他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一捧水中明月。
而后掌心沁出一层薄汗的他听见自己近乎颤抖的喊出“宝珠。”二字。
冬儿立马像只护食的小狗挡在他面前,嫌弃道:“哪里的乞丐,我家小姐的名讳岂是你能乱叫的。”
而后她又变了调子,“小姐,学正,我看见学正往这里来了。”
见学正来了,宝珠顾不上理会他,提起裙摆就往另一处狂奔,“你不早说,还不快点跑啊。”
想要追上前的沈归砚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仿佛是要把他从无边的黑暗中拽出来。
手指微动,睁开眼的刹那间对上的是正吃着糕点,结果糕点太碎,饼酥簌簌落在他脸上的少女。
一块饼,她吃了一半,估计有一半都被自个儿的脸吃了。
吃完一块小酥饼,正打算去拿第二块的宝珠伸手时,眼珠子不受控制地转动了一下,而后对上一张满是糕点碎屑的脸,和一双带着揶揄笑意的桃花眼。
随后拿起酥饼,低头继续啃了起来,才啃了一口,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眼皮掠起,还未惊呼,她手上咬了一口的酥饼就被抢了过去。
“我倒是要尝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酥饼会那么好吃。”
饼还没吃完就被抢走的宝珠瞳孔瞪大,随后重新把自己的饼抢回来,气呼呼着脸颊,“这里有那么多饼,你为什么一定要抢我的吃啊。”
沈归砚舔了舔唇,“因为夫人嘴里的饼更甜一些。”
闻言,宝珠一滞,然后把饼,塞进他嘴里,用手堵住他的嘴,“吃吃吃,吃不死你。”
在然后眼圈通红的扑进他的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浸湿了他胸前衣襟,“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在不醒过来,我都打算把你扔出去喂狼了。”
“还有本郡主才不是担心你,只是眼睛不小心被风迷住了而已。”
“嗯,我知道。”沈归砚伸手抱住她,贪婪的闻着独属于她的清甜梨香,“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知道让我担心了,你还敢昏睡那么久。”他要是在不醒,宝珠都打算把他扔了,免得尸体发臭发烂。
“绝对没有下次。”
“哼,就你这样的还想有下次。”
又抱了她好一会儿,解了自己对她的饥渴后,沈归砚才问,“这是哪里。”
“当然是去往岭南的路上啦。”宝珠掐着他脸颊,磨着牙,凶狠的威胁着他,“本郡主告诉你,你现在可是欠着本郡主一条命,知道不,所以你必须得要为我当牛做马,端茶倒水,本郡主说东你绝对不能往西。”
眼睛弯成一双月牙的沈归砚宠溺地由着她捏,还臭不要脸的把脸凑过去蹭她的掌心,“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就你,本郡主才不要。”松开手后的宝珠是遮不住的嫌弃。
赶车的张望听着里头的打情骂俏,牙都要酸掉了,就算你们感情好,也得要考虑一下赶车人的心情啊。
沈归砚被赶出马车后,看着一言难尽的好友,笑得春心荡漾,满脸遮不住的炫耀得意。
张望,啧,兄弟如手足,也比不过遮体的衣服。
“这一次多谢你及时赶到。”沈归砚想到那兄弟两人的手笔,周身密布森冷的杀意。
“那是,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真的成了黄土一捧,所以嘛,规矩你懂的,得要加钱。”张望抛掉嬉皮笑脸后,神情严肃,“这次要不是你路上安排了好几个替身扰乱他们的视线,你遇到的危险比现在只多不少,也不知道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能让他们锲而不舍的要你的命。”
临到末尾,张望调侃了一句,“那些人追杀你的势头,说你是前朝皇子我都信了。”
沈归砚下颌收紧,漆黑的瞳孔晦暗一片,“接下来的路上,怕是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