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扶阙(70)
作者:绿药
胡遮咬着牙,没说话。
扶薇淡淡扫过胡遮和许文静,心下有些了然。
见到扶薇没出事,祝明业重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林芷卉,问:“芷卉,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芷卉抿了下唇,嘀咕:“我恰好听见胡遮和下人密谋!”
“你胡说!”胡遮气得指向林芷卉。她怎么可能恰好听见他和下人密谋?这是不可能的!他没有和任何下人提过这件事!香料是历小雨给他,他转身给了许文静,中间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下人知情。
林芷卉冷笑了一声,反问:“难道这香没有问题?”
胡遮语塞,继而语无伦次:“什么香?我不知道!”
“可是你夫人刚刚说了,这香是你给她的!”
胡遮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飞快地想着对策。
宿流峥听得不耐烦,暴躁问:“那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宿流峥一发问,林芷卉立刻顾不得和胡遮呛声,立刻望向宿流峥,解释:“那种香叫鸳鸯香。是、是……是一种能乱人神志和意识的药……”
毕竟还是没出阁的姑娘家,提到这种香料,林芷卉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低。可她虽然说得模模糊糊,可是这种香料的名字几乎已经暗示了其作用。
“大胆!”祝明业气炸了。他睁大眼睛指着胡遮,“你当真如此胆大包天?”
林芷卉立刻说:“他贪图宿夫人的美色,想要将人迷晕了,占为己有!”
胡遮愣住了。他瞪圆了一双小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林芷卉。
什么玩意儿?
他以为自己的计划被林芷卉知道了,可是她在说什么?没错,那东西确实鸳鸯香,他也确实借着许文静的手给扶薇下致幻的药。可是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拥有美人啊!他完完全全是为了祝大人啊!
“你、你你……你胡说!”胡遮被气得方寸大乱。
许文静立在一旁,蹙眉望着自己的夫君。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夫君是这样的人。可是……可是夫君以前并不喜欢香料,怎么就那么突然给了她香料呢?冬儿那丫鬟平日里稳重,是真的不小心将水洒在宿夫人身上吗……
怀疑的种子在许文静的心里种下。
祝明业的手下拽着找来的大夫,大步赶来。文弱的大夫被拽得脚都快要离地。侍卫松了手,大夫脚步一虚,扶着一边的义椅子大口喘着气。
“去查那香料里掺了什么东西!”祝明业厉声。
被抓来的大夫被一屋子的大人物的阵仗唬到了,他来不及休息快步走过去,蹲在那打碎的香炉旁边,手指捻了些香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甚至舔了一下。
“好像……好像是鸳鸯香?”大夫说得不是很确定,“如果想要确认还需要寻些药材,放在一块花上些时间,看看反应。”
他既然能说出鸳鸯香,在场众人便知林芷卉所言不假。
很快,祝明业的侍卫又抓来别的大夫过来查看。有的没看出来,可看出来的大夫说的都是鸳鸯香。
那个唤冬儿的丫鬟也被架了过来,她跪地哭诉:“姑爷让我假意弄湿宿夫人的衣裳。别的事情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吓得直哭。
“你好大的胆子!”祝明业气得胸腹都要炸开,“真是色胆包天,胆敢生出这样狂妄歹毒的色心!”
“我不是我没有!”胡遮慌了。他环顾屋内,岳丈大人低着头陷入沉思,许文静红着眼睛满眼失望地望着他。
“我……夫人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想要强占她!”胡遮急声。此刻的冤屈之感实实在在。
许文静失望地摇头,向后退了半步,哽咽道:“你居然让我下毒,若今日你如愿了,那就是害我成了帮凶……你……”
扶薇早就站累了,坐在玫瑰小椅里,悠闲地瞧着他们审问、对峙。
祝明业看了扶薇一眼,心有余悸。他绝对不能放过胡遮这个色胚小人!他冷声一声,睥向许茂典,问:“人证物证具在,许大人当如何判案?”
许茂典道:“自然该依法惩治,胡遮虽为下官,可下官绝对不会姑息!只是幸好林姑娘告知及时,没有让他得逞。依下官之见,先重打五十大板,而后拘押服刑一年。祝大人意下如何?”
祝明业还未开口,宿流峥嗤笑了一声,冷声反问:“就这?”
许茂典嘴角抽了抽。这还不满意?可这的的确确是按照律例判的,他并没有徇私。
胡遮清楚地感觉到岳丈要放弃他,他“噗通”一声跪下来,跪行至祝明业身边抓着他的长衫衣摆,急声:“大人,我都是为了您啊!没错,那香料确实是鸳鸯香,也是我让冬儿故意将那个女人的衣服弄湿。”
“但是!我绝对没有私心,都是为了大人您啊!看着大人整日为了这个女人魂不守舍,绞尽脑汁想要帮大人得偿所愿。所以才出此下策!”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短暂的眼神交流。这段时日胡遮对祝明业的奉承,大家都看在眼里。
一时之间,众人倒是有些摸不准,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扶薇轻笑了一声,抬眸看向祝明业,问:“祝大人,倘若他将我迷晕了,祝大人敢吗?”
祝明业下意识摇头,甚至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他怎么敢?!
长公主就算脱光了躺在他面前,他也不敢碰长公主一根手指!
前年,曾有过一个武将对长公主起了歪心思。结果怎么着?长公主下令,当着十万士兵的面儿,将那个武将阉了,又把切下来的东西塞回其口中。那个武将羞愧难当,回去之后就上吊自杀了……
想起曾经的事情,祝明业更是觉得脊背生寒,一脚将抱着他腿的胡遮踹开!
起先还是气愤胡遮对长公主的所作所为,如今倒是怕自己被他连累!
祝明业躬身走到扶薇面前,恳切道:“我真的不知情,你要信我!”
扶薇柔柔一笑,颔首:“自然信你。”
信你没这个胆子。
宿流峥看着他们两个那么近地四目相对亲近说话,他胸口起伏烧出了一丝怒意。
一个侍卫手里的刀突然脱了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宿流峥已经将刀朝胡遮劈了过去。
胡遮立刻尖叫连连,双手捂着血肉模糊的裆裤满地打滚。
看着被砍下来的玩意儿,在场的女眷们皆是变了脸色,急急转过身去,不敢多看。
宿流峥将刀还给侍卫,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刀被他拿走了。
宿流峥看向扶薇,却见扶薇的脸色有些冷。
扶薇站起身,往外走。经过许文静身边的时候,她若无其事地淡声:“会派人还夫人新衣。”
言罢,她再不理会屋内众人,离开知州府。
宿流峥追上去,快步超过扶薇挡在她面前,疑惑问:“嫂嫂觉得我做得不对?”
扶薇静静望着宿流峥浮着阴森的眼睛,没说话。
宿流峥心口烦躁,人也暴躁起来:“嫂嫂总是说罚罪相当,又没取他性命,怎么就又惹你生气了?”
若按他的意思,就该一刀将胡遮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他……他是怕嫂嫂又不高兴。
“你没有做错。”扶薇道。
“真的?”宿流峥疑惑地望着她。
扶薇轻轻颔首,“真的。”
没有做错,可是他却不像他。
扶薇再往前走,宿流峥没有拦。他跟着扶薇登上马车,一路上,几次看向扶薇。
嫂嫂说他没有做错,可是嫂嫂为什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