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玫瑰(26)
作者:鱼好白
他没见过边圳这么虚弱的样子,向来强烈的信息素淡得几乎闻不到,手也冰凉得没有热度。
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跳动着,他守在旁边感觉时间过得好慢,慢得他发慌慢得他害怕。
边圳恢复意识的时候,医生正在跟他讲后续治疗和陪护的注意事项,他其实没什么真实感,也谈不上高兴。
医生给alpha做了检查,问他的名字问他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怎么来的医院,最后指了指身侧的沈靳:“他是谁你认识吗?”
身上的痛感随着清醒而加剧,对方被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得烦躁焦渴:“……不认识。”
医生不由得一愣,看了眼这两天都陪在医院,细致照顾他的alpha:“你确定吗?你再认真想想……”
男人没说完就被打断,耐心消磨殆尽的alpha皱着眉头问:“我必须认得他吗。”
他提的分手他特意拉开距离,恐怕也是他打去的电话,让边圳分心导致了事故。
这算不算因果报应。
沈靳看着对方近乎漠然的神色,内心像忽的缺了什么,他好像要不到他的拥抱了。
第四十一章 (完结)
边圳的痊愈能力远超出了医生的预期,躺了几天就耐不住性子,开始自行下床走动。
他把医嘱置之脑后更不听劝,即便得知沈靳是他的伴侣,即便同在一个房间近在咫尺也满是疏离。
边洁来探望时感受到氛围异常,有些看不过去小声劝和:“好歹一连几天都在这看顾你,你能不能有点好脸色?”
她说什么都不抵事,alpha无动于衷得活动着右肩,半点要改的意思也没有。
他的身体好转得出奇快,但沈靳的精神却显见得变差。
对方还能想起以往的事吗,想起后又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比当下更糟糕。
他克制不了得胡思乱想,本就动摇的私心,被那些乱糟糟的思绪压抑到倒塌崩裂。
他也想过办法,通过白净的关系,找到她就职心理科的表哥做了咨询,可是效果微乎其微。
“你最早是什么时候感觉不好的?”
“你认为是哪些事在影响着你的生活?”
对余沁和许伶的经历难以释怀,外界的固有观念和边圳扭曲高压的家庭,他选择了错误的方式跟对方断开,又在alpha出事后隐瞒所有。
过多的症结点交叠相加,他在交谈中没法完全得坦诚信任,越聊越封闭自我。
“或许有的事没你想得那样坏,”alpha医生瞧出了端倪,委婉得说道,“也不全是你的责任,你可以和你的伴侣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既然他很在意你,不会连你的解释也不听。”
如果解释便能让矛盾就此消失,他也能够去做,只是看到好不容易保住性命的alpha,他忽然间变得贪得无厌起来。
他不愿对方将他从脑海中抹灭掉,也不愿他记起车祸前的那段谈话。
他想划动进度条,回到他打去电话前,就像任何事都未曾发生过。
许伶捧着水杯喝得心神不定,水呛进喉咙里咳嗽了两声,沈靳才从回忆中抽出身来。
他抽了张纸巾递给对方,看着她打点滴的右手问:“之后怎么计划的想好了吗。”
“我……”
许伶踌躇了半天,提心吊胆得说:“……我想和曾耀兴离婚。”
她的婚姻是父母一手操办,根本没把她的意愿当回事,她不再想回到挂着门牌的监牢里。
“我有朋友是做律师的,”沈靳摸出了手机,翻起了联系簿,“应该能给一些建议。”
许伶慌忙摇了摇手,拿起了桌上的那张名片给他看:“边圳,边圳已经定好了律师。”
据说是个经验丰富颇有名气的omega律师,她见了一面后也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alpha总比他快一步,沈靳望着铜版纸上的名字,不禁微怔了两秒。
“好,那你慢慢调养,”察觉到对方和alpha共处一室不自主得局促,他主动说道,“我不打扰你了。”
许伶望向他还想说什么,攥紧纸巾嘴唇嗫嚅着,终归没有说得出口。
他转身来到了走廊上,方才在许伶病房待过的omega女人刚打完了电话。
对方回过头见他站在那,一面从皮包里摸出张名片,一面走到了跟前:“你好,我是负责许小姐离婚诉讼的律师余沁。”
她扬起脸看他,倏地弯起眉眼笑道:“你怎么长了这么高。”
她笑起来和年轻时一模一样,像阳光直直得照进了他心里的阴霾处。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快二十年了吧?”
“有二十年了,”沈靳接过名片笑了笑,有些回避这个话题,“许伶的官司好打吗,有几成的胜算?”
“当事人的诉求是和她的伴侣解除婚姻关系,这倒是不难,被告有家暴出轨的行为且证据充足。”
余沁怀抱着手臂,一本正经得回答他:“不过那个叫边圳的alpha委托我,提出的要求是让曾耀兴净身出户,再告他故意伤害。”
许伶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她的原生家庭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在家里有绝对话语权的alpha父亲,唯唯诺诺不敢违背他的omega母亲,她作为omega能为家族做的最大贡献,就是嫁一个门当户对的alpha,互相利益捆绑共享资源。
她不是没反抗过,甚至做过一些极端的事,但并不曾改变父母的想法,反而手段更为强硬。
沈靳误闯进她的公寓时,许伶恐慌之下以为是父母的授意,长久建立的防线霎时崩溃,才会绝望得拿起了水果刀。
一个局算计了两个人,敲打了意图抗议权威的omega,也敲打了执意和边圳交往的自己。
沈靳对此心知肚明,看着余沁从容的神情,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余沁唇角勾起,坦然得问道,“你呢,最近怎么样?”
她接这案子时是些许意外的,意外alpha来替omega请律师,更意外他的动机和目的。
边圳蛮悍势强和一般的alpha没两样,肯帮许伶也绝非外人看来的他们是表亲的缘故。
“很好,都很好。”
她的疑问在见到沈靳后迎刃而解,似乎也不再诧异他为什么会选择那alpha做伴侣。
“我待会还有事,改天有空我们再叙旧吧,”她微微笑道,望着褪去少年稚气的alpha道,“沈靳,新婚快乐。”
沈靳还没走出住院部的大楼,包里的手机就震了两下。
他摸出电话点开短讯,看完又放了回去,抬头就瞧见站在门口等他的边圳。
“等了很久吗。”
对方自然地收起手机走上前,旁若无人得贴近他亲了下:“没有。”
他望着都到楼下,也不准备多走几步去探望许伶的alpha道:“你要不要上去看一看?”
“有这个必要吗。”
边圳的语气近于冷漠,又很理所当然,他和许伶说是亲戚,但在他看来所谓的亲情都淡薄得不值一提。
“你请余沁帮许伶打离婚官司,”沈靳继续问,“是想让我见她。”
alpha不否认这点,他很难理解他对余沁的愧意,明明omega的境况好坏都跟对方无关,不过能让他好受些,他理不理解也不要紧。
“你不就是担心她会过得不好,现在不用了,她很好,好得不得了。”
因为他留心其他而不畅快的alpha,在他索要之前搂上来,热烈的信息素包裹了周身。
久违的平定安稳让沈靳整个人松懈下来,他环上了边圳的肩膀,像是一个拥抱就能让他全身心都交托。
“我好想你。”
他总算有时间,有大把的时间去说这些话了:“你不能再忘记我了,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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