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珠(92)

作者:花渡渡


不过接下来,他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堂堂正正做一回人。不是锦画,不是那个可悲可怜的娼妓,只做他一个人的萨曼·塔拉达。

两人在夜色下手牵着手,漫步在偌大的晞园之中。

初夏熏风送爽,皎月溶溶,路过一片莲塘之时,莲香扑面而来。

问渠轩太小,赵景行看了一眼就嫌弃地带着他半道拐回马老板给自己安排的住所,那里宽敞奢华,根本不是问渠轩可比。

赵景行是马老板在生意往来上最不能得罪的大金主,作为晞园的主人,能请到他来已经是莫大的荣幸,自然要拿他当大佛似的供着。

毕竟只要赵景行在他的契约文书上签花押摁指印,他这一年就可以躺着把钱赚了。

所以他的住处是整座晞园里最大,风景最好的地方。

此处院子有一方得天独厚的天然温泉,两人是进了主屋,原本推开屋里窗户想透透风,结果误打误撞发现的,温泉池里头的热气袅袅升腾,向两人的面门扑来。

赵景行笑:“这个老马,挺会享受的。”

锦画举着个粽子,扒着窗户沿儿探脑袋出去,他的经历太少,前段人生在太阳下转圈圈,后段人生在南馆里锁着。

他从来没有泡过天然的露天温泉,觉得很是新奇,扒着粽子咬了一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玩这个。”

湛蓝色的眸子里填满了星星,像大漠夜色里倒映着星河与明月的湖泊,美得惊心动魄。

赵景行一见他这个样子,心就融化成一汪春水,揉了揉他蓬松柔软的发顶,轻轻说了个好字。

锦画雀跃着把油乎乎的啃了一半的粽子塞给赵景行,双手一撑跃了出去。

赵景行无奈摇头,放下粽子扯过布巾擦净了手,也撑着窗棂跳出去。

才稳住身形,锦画就已经溜到温泉池中央去了。

他身上穿的还是献舞时的衣裳,两臂缠着金臂钏,高高的神女发髻点缀着的繁复金饰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月辉落在他身上,又揉碎在粼粼的波光里,为他镀上了一层冷白的银边。

他站在泉水中央,水波轻轻拍打他无一丝赘肉的腰胯,温泉水蒸腾起的雾气丝丝袅袅环绕在身边,他在月色下扬唇一笑,如沐春风。

美得不似凡尘中人,活脱脱就是西域神话里遗落在凡间的神。赵景行痴痴地望着,一瞬间恍惚有种不太真实之感。

“哥哥。”

许久没有说波斯语了,锦画不知为甚么,鬼使神差地就吐出了一句波斯语。

赵景行猝然回神,也下了池水走过来,许久未见的思念让两人再度紧紧相拥,只是这一回,微妙的气氛之间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暧昧。

“萨曼……”赵景行亦用波斯语轻轻呼唤他的名字,带着些许不明的隐忍,搭在他腰间的手开始作乱,气息愈发粗犷,“我的光明神啊……你美得要了我的命。”

呼吸声有些颤抖,锦画紧张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咬着唇下意识伸手去抓,但碰到那截炙热的手臂就酥了浑身的骨头,变成了暧昧地抚触。

不知赵景行碰到了哪里,锦画再忍不住,溢出一声软绵绵的申吟,登时犹如掉入滚油锅的水花,炸得两人头皮发麻!

“曼曼……”

“来……吃了我罢……”

温热的大石头忽然贴上来一个纤细的后背,低低的喁喁呢喃揉碎在汹涌的水花激荡声里,散到夏夜的风里去。

“吃了我……”

他哭着啜泣着,不知是痛还是快乐,亦或者两者都有。他想要被他撕开血肉,嚼碎,融入他的骨血里,生生世世,再不要和他分离。

“好……你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作者有话说:

珠珠有一个月,曼曼也得有,都是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咱都要宠!

曼曼没有输,咱赵董也老能说情话了!咱不羡慕人家!

拽)好了方总别看了,干活吧。

第68章 无动于衷

晞园虽风景旖旎,是个适合游玩暂住的好地方,但毕竟在他人檐下,还有许多商人同住,总是不自在。

锦画更想趁着这来之不易的一个月与赵景行好好领略山河风光。

只有他俩,没有旁人。

所以两人只在晞园住了两三日就告别众人,自行游玩去了。

像他们这样腰缠万贯的豪贾富商出门都免不了带上一堆仆婢伶童伺候着衣食住行的,赵景行除外,他一向身体力行。

离开前马老板要指派几个勤快聪敏的婢女随行伺候,人都带到马车前了,一字排开,齐齐躬身软软糯糯地道了一句:“问赵老板安。”

赵景行哪肯带上她们,推脱来推脱去了好半天,马老板才算作罢。

于是一驾马车,一个驾马的伙夫,轻车简从,就这么出发了。

下山的路上,锦画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些吃味。

忍不住酸溜溜道:“赵老板当真潇洒。”

“啊?”赵景行一头雾水两眼茫然。

怎么了?自己怎么了?怎么不叫哥哥改叫赵老板了?

锦画撇嘴冷冷一笑:“你没瞧见那些姑娘的神情么,眼珠子就差贴在你身上了。”

“也对,赵老板年轻多金又英俊潇洒,那些姑娘恨不得扑上来把你吃了。只怕你招招手,她们就上赶着要做你的三四五六七八房妾室。”

一股酸味弥漫在车厢中,赵景行动了动鼻子,哭笑不得:“傻子。”

“大早上地在这醋我呢?你闻,这车里酸溜溜的。”赵景行心里欢喜,忍不住揽过人香了几口。

“我要真好女色,这个年纪早就成家了,哪里还轮得到她们做我三四五六七八房妾室?”

赵景行这些年来奔赴五湖四海忙着生意,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风花雪月的儿女情长,没有甚么事情比赚钱来得快乐。

更何况,他心底住着一个炙热明亮的光明圣子,当他看见那个在高高鼓台上迎着日光起舞的惊鸿身影,手臂上长长红纱落在他手上之时,这辈子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以闯进他的心里。

只可惜,当年把他弄丢了。

锦画往车厢壁挪了挪身子,哼哼道:“不近女色你也近了男色,谁知道你是不是藏着三四五六七八个妖艳娈童,我还不知道排不排得上号呢。”

赵景行把人拽进怀里锁着,埋在他后颈深吸了口气,还是熟悉的味道。

笑得有些促狭:“曼曼不愿相信,哥哥把心剖给你看。”

系好的衣裳又被作乱的手弄散了。

拍掉那只在身上摸摸弄弄的手,嗔一声:“少来!在车上呢。”

马车摇摇晃晃下了山,车里两人纠缠来纠缠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当年的往事,赵景行剥葡萄给他吃,冰湃过的,凉丝丝、甜津津。

又伸手接他嘴里吐出来的葡萄籽,积满了小小一堆,再扔出马车外头去。

锦画吃得欢天喜地,往昔高傲疏离的神色一丝也不见了。

周边逐渐喧闹,锦画挑帘查看,山下往来游人如织,市井鲜活气扑面而来,一直被锁在南馆高高院墙之内的锦画,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副热闹的模样。

满街奔跑嬉闹玩耍的垂髫小童;此起彼伏吆喝叫卖的商贩;挽着菜篮子买菜的妇人。难得见到的热闹场景令锦画心驰神往,赵景行便半道弃了马车。

正要牵着他下车步行,好好领略市井风光,忽地瞥见他的模样,觉得不对劲,想了想便从车厢中翻淘出一张红绿色团花纹样,四边坠着流苏的纱巾。

捏着相邻的两角披在头上,剩余的布料松松垮垮绕了脖子一圈,垂到身后去。

这是波斯男女常见的装扮,衬着与众不同的黑肤色与一汪湛蓝眼眸,美艳极了。

中原人有束发的习惯,锦画披散着一头长发出去教人瞧见了,赵景行担心他会引来街上好事之人的鄙夷,因此而伤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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