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珠(158)

作者:花渡渡


他就看着。

甚么也不做。

沉默的人亦是帮凶。

唯一的豆包,也被他当着萧铭的面,一脚踢进了太液池里。

怎么不恨呢,怎么忘得了呢。

这些过往种种,萧启都可以不计较,只要谢寻一颗真心,过往的屈辱和怨恨,他通通都可以忘记。

可是他就是一根含不化的冰针,不论穷尽怎样的真心,也还是会在最后时刻,狠狠扎穿他的心。

想至此,萧启更加暴虐,挥刀刺进谢寻破碎的身体,血涌如注:“我对不起天下所有人,唯独没有对不起你!谢谨之——到头来你还是这样对我!!!”

“你和萧铭那伙人都是一样的……”萧启滚烫的泪落在谢寻身上,“一样的下作、恶心!”

谢寻辩无可辩,只能缩成一团,任他发泄。

直到萧启筋疲力尽,无力丢了手中刀,跪倒在地抓起谢寻乱糟糟的长发,往上猛拉,逼他暴露出脆弱的脖颈:“谢谨之,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谢寻沉默了。

萧启一连问了两遍,谢寻还是无动于衷,垂着绝望破败的双眼,连一个眼神都不再施舍。

第三遍,萧启等来的,是他缓缓摇动的头颅。

“……”萧启这二十年来的企望,和一颗真心,在此刻像个笑话。

预料中的怒火意外地没有掀起来,萧启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或者说,是绝望。

他还是不甘,不懂,苍白地问了一句为甚么。

谢寻痛极也笑了一声,说:“你看看你的样子,阴晴不定暴虐成性又心机多疑,你不把下位人当人,但有一点违逆,起心动念便是杀,你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还问我为甚么……”

谢寻反问他:“你就是权势滔天,占尽世间财富,谁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我为甚么会喜欢你呢……”谢寻惨笑一声,“你逼我欺我压迫我羞辱我,我恨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喜欢你,怎么敢喜欢你呢……”

萧启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问:“那你喜欢谁!萧铭?还是萧璟!!!”

谢寻听了此话只觉离谱可笑,但话还未出口,听萧启狞笑一声,接着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被他粗暴扯开,惊骇大吼:“萧启——!!!”

萧启笑得狰狞:“他们都尝过了你的滋味罢!那个死鬼萧铭,还有你的宝贝学生——他们的家伙有本王好用么?”

“你闭嘴——!”谢寻气急怒吼,“滚啊!!!”

“萧铭我不知道,但你学生拿你的衣裳给男妓穿着,在龙床上喊着你的名字,本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萧启扯下他腰间遮掩的布料,捡回了刀,在上次他发现那枚刺眼吻痕的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谢寻早已喊得声嘶力竭,现下锋利的刀刃刺破血肉,极度的痛苦从破碎的喉中冲出,带出一汪汹涌的鲜血。

“他吻你的唇,亲你的腰,甚至,进来了这里——”粗糙的手指快要把谢寻从中活活劈开了。

“谢谨之,你这个和自己学生、搞、在一起的贱货,婊子,还装得清高无辜,你实在是,太恶心了——”萧启毫不怜惜地,用最恶毒、下流的话攻击手下这个他曾爱到骨子里的珍宝,“你比南馆里的那些娼妓还贱。”

“既然如此,”萧启附身在他耳边,说了甚么旁人已听不清楚,只知谢寻顿时如坠冰窟,崩溃求饶!

天黑了。

南馆依旧风花雪月,纸醉金迷。

风涛卷雪阁人声鼎沸,千万只红烛围绕的台上正如往常一样,上演着各样下流腌臜、不堪入目的戏码。

忽然之间,台上表演却戛然停止了。

姚天保在台的下边严肃着一张脸,低声招呼上头的妓子赶紧下来,台上空了出来。

不多时,有一个衣衫不整的血人被当成球一般踢上来,万千红烛围绕的台上,他蜷缩在正中,瑟瑟发抖。

此人的脸被层层厚实的黑布条紧紧缠裹,看不见面容,只露出了一张涂了殷红胭脂的美丽的唇来。

此时因恐惧而颤抖着,实在是美艳至极。

台下嫖客与妓子无不屏息沉默住了,客人以为是南馆新出的甚么惊喜筹码,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看。

猥琐的目光打量着台上人的身子。

“诸位——”

台下不知是何人在说话,烛光影影绰绰,光影后的人影辩不分明。

“台中人,是南馆新挂名的红牌,今日头一回接客,为回馈诸位多年来对南馆的捧场,今日此夜,供诸君免费享用——”

台下炸锅了。

“但有一个条件,”此言一出,现场很快就安静下来,那黑影才道,“此妓头上黑布不可拆,若此妓的面容暴露,我保证,在座诸位没有一个人能再出得去这座风涛卷雪阁。”

……

奄奄一息的可怜羔羊被猎人丢进了野狼的领地,浑身的血腥无一不散发着致命的信号。

尖牙利爪的豺狼们闻着血腥味飞扑而来,黑压压的一片阴霾,将小羊笼罩住了。

小羊失去了他破烂的皮毛,失去了一切。

作者有话说:

一时分不清是萧启变态还是我变态……

骂了萧启就不能骂我了T T

他压着我的头逼我这么写的!

第110章 虫蛀白梅

蒙眼的黑布尽数湿了。

谢寻像一只被剥了皮,还被竹签穿透了多时的青蛙,白花花的长腿时不时不受控地颤抖一下,再也合不上了。

身上处处无不淋漓着诡异的湿痕,腿上尤甚,在摇晃的烛光下,衬着满身红痕,显得格外刺目。

天快要亮了。

阁内的瓢客早已餍足离去,妓子们也都各自回到住所睡下了,空空荡荡的风涛卷雪阁,此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有脚步声传来,谢寻猛地颤抖了一下,早已沙哑的喉间溢出一丝悲鸣。

察觉到有人在他身边蹲下,冰凉粗糙的大手摸上了自己火辣肿起的唇。谢寻崩溃大叫,歇斯底里地扯着沙哑的嗓子谩骂:“滚——滚开!!!”

萧启在那张炙热肿起的唇上摸了一手恶心的粘液,万般嫌恶地甩开了。接着抬起地上人的头颅,摸到后脑的结轻轻一拉,一圈一圈,黑布随之落地。

露出一张绝望的脸庞。

拍了拍他灰白的脸颊,萧启漠然道:“天亮了,谢谨之。”

看着曾经自己最爱的人像垃圾一样躺在这里,萧启又怎会不难过呢?他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下,听着台上瓢客的笑声,哭得肝肠寸断。

他也不想要这样,是谢寻逼他至此。

“你好脏啊,像垃圾一样。”萧启看着他这张可恨的脸庞,写满欺骗的眼睛,心底尚存的最后一丝怜悯之心又骤然崩塌。

谢寻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力气,攀着他的手扬起上半身,崩溃大哭:“杀了我,杀了我!!!”

萧启摇摇头,抽回手后又给了他一个狠狠的巴掌,仰起头将软弱的泪水收敛,扯出个狰狞的笑容来,提起他被污浊浸染的湿粘长发,瞪着他,一字一句都让人不寒而栗:“没有这么便宜你。”

“谢谨之,你不就是想要我死吗?”萧启道,“你要怎么对付我?”

“你曾经日日夜夜躺在我身边,对我虚情假意,你嘴上一口一个哥哥,心里却在想着怎样置我于死地!”

萧启疯狂地笑:“好啊!好啊!我如今成全你!”

“我的罪恶罄竹难书,我之罪恶依国法律例足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哈哈哈哈哈哈——”萧启发疯狂叫,“谢谨之!来——把我抓走,我不争了,我不顽抗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活了!你要凌迟也好,五马分尸也罢!”

“来啊!来啊——!!!”萧启又笑了,活脱脱就是个恐怖的疯子,“我们疼痛共享!我怎么死,你也怎么死!”

“来,来,来,”萧启拖着他下台,连衣裳也不肯再施舍他一件,“我们进宫!你让你那皇帝学生把我抓起来,我绝不顽抗。他恨死我了!一定会用最严苛的刑罚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最后凌迟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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