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珠(141)
作者:花渡渡
到底他是个最能权衡利弊的商人,不能因为一个爱人的离开而放弃自己打下来的半壁江山。诚然,萨曼是他的心头肉,可赵氏珠宝,是他的命啊。
钱和美人,总得留住一个罢。
时间的确能冲淡一切,钱也能。
作者有话说:
赵董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啊就这?就没了?
不愧是你,赵董,那就祝你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嗷。
菜头:请问两位老总的人生规划是什么?
方:搞钱!搞钱!搞钱!
赵:搞钱,赎老婆,和老婆在一起。
方(飞起一脚:去你妈的。
菜头:请问赵董,如果老婆死了你怎么办?
赵:……搞钱。
菜头:没了?
赵:没了。
菜头:看见了吗,男人,不可尽信(摇头
太恋爱脑达咩,死得惨。
第100章 心上悬刃
十万两黄金对萧启来说也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今,这十万两黄金飞走了,折掉一个南馆曾经的摇钱树不说,他想与赵氏珠宝分一杯羹的计划也暂时破灭了。
好,好,赵景行是个没心肝的,这么快便能重新投入到生意中去,当真不愧是个商人。
萧启恶笑一声,不得不佩服起这个人来。
他想进珠宝圈分一杯羹的计划不得不暂时中止,毕竟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现在并不是与赵氏硬碰硬的时候。
赵锦行死了情人,他萧启可没有。
想到心尖尖上的那人,萧启总是忍不住绽开一抹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意,与对待他人时不同,那笑容是暖的,他的心是真的。
他阴暗到底、坏到透的心终究有一小块干净而赤城的地方,他日日勤扫,妥妥帖帖安放着一朵他一生都爱到骨头里的白梅花。
回到王府时正是晌午,他的白梅花正在房中塌上合衣小憩。
塌边摆着一只错金博山炉,炉内轻烟盘旋飘袅,散发着清冷的雪梅香,干干净净,和塌上一身洁白寝衣,拥着一半锦被的谢寻一样。
他的长发乌亮顺滑,好似一匹天下间最名贵的黑缎,连萧启也不舍得随意碰触。
他睡得安详,呼吸匀长,面朝着里,即便睡着了也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优雅矜贵,不愧是自小出生高门世家的嫡长公子。
这个样子,不论看了多少次都不会腻,一千次一万次,萧启还是能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心跳加速,每回他都得洗干净了手才舍得伸手去触碰他,哪怕只是一片衣角,一缕头发都不例外。生怕这朵洁白馨香的梅花被自己染上哪怕一点点污痕,就像当年来之不易的白玉豆包,他把真心把一切都给他,捧在手心里,生怕再次弄掉在地。
谢寻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完全接受了他,心甘情愿搬来他府中与他同吃同住,乃至同塌而眠,朝野上下都知道了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即便心中不耻,可这两个人是甚么身份?一个都不能惹。只好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一句话。
这些年,谢寻任萧启予取予求,绝不再说一个不字。连做那种下作事他也无一不应,绝不抗拒。萧启都惊讶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看进那双眼睛里,昔日清冷疏离的目光里,如今对着自己只余一片温柔。
真真切切抱着他苦求多年的白梅花,一开始的萧启分不清是梦是真,他受宠若惊,像一只从未得到过温暖的小猫小狗,骤然被很好心的主人带回富丽堂皇的家那样,又高兴又惶恐,怕这一切不真实,怕这一切只是黄粱一梦。
但一年两年,三年四年过去,谢寻还在他身边,一如既往地温柔。萧启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不再患得患失。他不是没想过其中有甚么阴谋诡计。头两年萧启爱他,却也不免处处试探、提防,但事实证明,谢寻对他没有任何二心。
谢寻真的彻底朝他敞开了心扉,连腿也敞开了。从身到心,他的柔软一展无遗。
他便渐渐放低警惕,把一颗心全然交到了谢寻手上,暴露无遗。
不知谢寻为何性情大变,萧启只知他既全心相托,那自己必定也当倾其所有,真心爱他。
萧启洗净了脸和手,这才回到房中,极尽温柔虔诚,从后抱住了正在小憩中的谢寻,细碎的吻落在他的后脖颈、肩背上,把人给弄醒了。
“嗯……”
谢寻翻身,熟稔地倚进萧启的怀抱里。伸手抚摸他凌厉的眉眼,温柔一笑,道:“春困恼人,一个不慎又睡过头了。现在甚么时辰了?”
萧启握住他修长细腻的手,温柔回答:“晌午才过,正进未时,还早,困的话再睡一会儿,我陪你。”
谢寻摇摇头坐起来,道:“还有政务要处理,不好再睡了。”
谢寻披衣下榻,拢了拢头发,十分自然地拿过一旁束发的小冠给他,坐在他身前,与他亲昵地贴着:“下午我得进宫一趟,开春了,上回关于年底国库税收一事,我还得与户部诸位大人商议商议,商议出结果,我再来向你汇报。”
汇报两个字,有些疏离。像是硬生生拉远了他俩的关系。萧启不喜欢这样疏离,他早就将自己与谢寻当做一对寻常夫妻,夫妻之间,哪用得到“汇报”这两个疏离的字?遂摇摇头,道:“不用。直接与陛下汇报,他如今也要弱冠了,是时候该学着独当一面,这种事他可以自己做主了。”
谢寻啊一声,道:“好罢,那我今日迟些回来,你可记得得等我一道吃晚饭。”谢寻任他拢着自己一头长发,熟稔地束起,扣冠,噗嗤一笑,说,“皇帝学生太能粘人,一定会留我用膳,我可不想吃着饭一直听他叨叨念。”
话音落,他又再补一句:“还是在家里吃自在一些。你可得记得等我。”
一句话听得萧启心花怒放,束发的手都有些抖了,嘴角根本压制不住地扬起,面上却要故作冷静:“等,当然等。”
已经朝夕相处四年了,这四年里,谢寻早已把这里当做了家,这种话不是第一次说,但萧启每次听到还是忍不住高兴得浑身颤抖,次次都不例外。
他实在是爱惨了谢寻,才会每一次都受宠若惊,手足无措。
替他束好了发,穿好了官服,无微不至地送他出了府门,目送他远去,萧启这才舍得扭头往回走,心中的阴霾和烦恼,早就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金乌西沉,昏黄的余晖落在皇宫的蟠龙汉白玉柱上,有些苍凉,有些萧瑟。
有一年轻的官员头戴乌纱,提着袍摆,急急走进一座最为宏伟威严的殿中。殿外候着的内侍在人进入之后便立刻关上了门。
“老师——”
座上少年天子见到来人十分激动,忙飞奔下来,一头扎进来人怀里,十指攥得紧紧,激动得直洒泪:“老师——朕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谢寻扶住他,摸摸他的脑袋,叹了口气道:“臣没有多少时间,陛下莫哭。且听臣说——”
他的话并起不到甚么作用,被当做傀儡摁在这皇位之上多年的少年皇帝见到唯一还在自己这头的老师,根本就克制不住内心委屈和压抑,抱着老师,眼泪簌簌往下掉,根本连他说甚么都听不进去。
“陛下,”他几次三番喊他都不顶用,情急之下,谢寻大声吼斥,“陛下!臣说的您都听清楚了没有?!您要一直只会这样哭,甚么时候才扳得倒诚王!你要一直做傀儡吗!”
萧璟吓得一哽,连自称都吓得变了:“老师……我,我知道了……”
在谢寻面前,他并不是甚么九五之尊,只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此时是真的没有时间再用那么多语言去安慰这个受惊的小皇帝,他虽委身萧启四年,但萧启能全然信他么?并不见得。
这条路上他如履薄冰了四年,走在现在,早已无依无靠,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所以每一步他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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