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珠(125)
作者:花渡渡
“明……明白,”云霜激动得浑身颤抖,再瞥一眼台上已经在谢幕的曾经的红牌,暗暗攥紧了手指,问道,“爷,我该怎么做?”
“我过些时间要去一趟大宛国,这一去很久很久,没有多少时间能教你怎么做,希望你自己聪明一点。”方兰庭拍拍他的手,道,“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们今晚的谈话。至于具体怎么做,这段日子,我会经常来找你的。”
作者有话说:
心情复杂
第90章 抛砖碎玉
要说这个世界上最懂得“包装”两个字怎么写的,那一定非珠宝商人莫属。
毕竟他们所卖的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归根结底,只是一堆花花绿绿的石头罢了,那与穷人没有甚么关联,是只有富人才会争相追求追求的锦上添花的东西。
全然不比粮油盐布这等家家离不开的东西客源广。
想要将这堆本质是花花绿绿石头的东西变成人人趋之若鹜,甚至竞相争抢到头破血流的宝贝,自然就要用上一些别出心裁的手段。
这对在商界里摸爬滚打多年的精明珠宝商人来说,并非难事。
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头脑、媚术确实都不怎么样的新红牌,方兰庭眯了眯眼,沉思许久,默不作声。
“爷……”云霜跪在地上,涂着鲜红胭脂的唇上水光淋漓,他脸色很差,捂着嘴欲呕,不知道方才吃了些甚么东西进去,但显然,不是甚么好东西。或者说,本来就不是能吃的东西。
他这幅恶心的模样让方兰庭忽然眸光一冷,扬起冷硬的巴掌,下一瞬便不由分说地落在了云霜脸上。
“啊!爷……”云霜委屈地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看他。
方兰庭倾身紧紧掐住他的下颌,拍了拍那张湿淋淋的脸,居高临下地看他,说:“争气一点。你就算是块只适合做夜壶的料子,也得先兜好你该兜的东西。连东西都兜不住,还有甚么包装你的意义?”
“我……”
“你的师傅难道没告诉你,你们这样下贱的玩物,想在南馆这种地方做人上人,就得先把自尊踩在脚底下么?”方兰庭冷笑,指上冰冷的宝石戒指划过他的脸,带起云霜一阵战栗,“没那资本清高,又拉不下脸皮子,不上不下地还想出头,你也配?”
“一块石头,得清楚自己的定位,自知是块夜壶料子,就不要妄想做美酒杯,否则你既装不了美酒,连夜壶也做不好,就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云霜伏在地上,屈辱至极地咽下了口中秽物,更是颤抖着双手将溢出唇齿的污秽统统抹进嘴里,甚至颤颤巍巍地将十根指头上淋漓的秽物都吮吸干净,才终于得到方兰庭一个欣慰的笑容。
方兰庭终于欣慰地笑了,伸出冰冷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夜壶,不错,终于开了点窍。”
“没关系,你就算是块只适合当夜壶的料子,有爷在,爷也能把你包装成全天下最贵,人人争之后快的夜壶。甚么波斯光明圣子,假清高的烂玩意儿,已经过时了。”
只这一句话,一个温柔的爱抚,云霜便忍不住沉沦,期待着再次与他见面的一天,哪怕……只是跪在他跟前当一只卑微的夜壶,只有那么一点点亲密的接触都好。
可方兰庭从始至终都没有更进一步碰过他,只肯用他的嘴。云霜不解,方兰庭说,他不喜欢玩别人玩过的东西。
云霜紧抓着他不愿撒手,苦苦挽留:“爷不喜欢我,又为何要捧我!?我不懂——您这么做,究竟是为甚么?!”
“爷想捧谁就捧谁,你问得太多了。小夜壶,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方兰庭踢开他几次三番欲贴上来的身躯,脸色嫌恶,“离我远些,别脏了爷的手。”
从头到尾,他不过是他经手的一颗不起眼的石头,连瑕玉也不是。成色还远远达不到能被拿在手里仔细观赏的程度。再往白了点儿说,他只是方兰庭用来砸落赵景行心中那颗摇摇欲坠宝石的土砖块而已。
自那之后,方兰庭没有再来过,他应是已经踏上了前往大宛国做生意的路途。
而在他走后不久,南馆新红牌云霜一夜爆火,商界几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争先恐后抢人,云霜的身价一下水涨船高,他的名字也逐渐在名流圈内流传开来,艳名几乎快赶上曾经红极一时的荆都双绝。
风月场中本就一代新人换旧人,加上每个恩客的喜好不同,这种喜好往往就像品尝一道菜一般,口味是很主观的一个东西,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并没有一个特别客观的标准。只要有那么一帮人坚定地说好,将其捧得天花乱坠,那么不明所以的别人吃进嘴里就会觉得好,就算是入口第一感觉不太好的,也会被外界的声音左右,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风月场上的玩物么,抛开本身供人赏玩把弄的属性,他们一夜千两的标价更多是一种商界贵族证明自身财力的筹码,真的一定看脸看媚。术吗?并不尽然。
人总是人云亦云的。只要名声出去了,成为了这个人人争之后快的筹码,说是玉就是玉,哪怕指着他说是砖,谁又会再信呢?
云霜一跃成为南馆当红头牌,一夕之间彻底取代珠碧锦画的位置,成为名流贵族人人趋之若鹜的珍宝,为南馆制造了收益,姚天保不再看轻他,也将他当成亲儿子疼。
终于,云霜能够扬眉吐气了。
在南馆这种金钱之上的地方,作为同样任人赏玩的玩物,想要把谁踩在脚下,就非得比他有价值才好动手,否则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如今,来点他的客人络绎不绝,正是他最受欢迎的时候。坐稳了位置的云霜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对付这个已年老色衰的曾经的红牌,不用担心鸨头的偏袒和苛责了,如今,他才是为南馆挣最多钱的那个人。
第一步,他抢走了伺候锦画多年的小六。
姚天保没有理由不答应,如今锦画已经没有当初为南馆日进斗金的能力,他皮肉老了,那里松了,再卖不出甚么高价,爱看他跳舞为他买单的恩客也越来越少,早已是凋零之态。还剩下的用处就是为南馆带带新人,没有实打实的金钱产出,何况马上就要被人赎走,这样的人,自然没有再被人伺候的必要了。
更何况,小六是如今馆内最优秀的侍童,配年老色衰的锦画,属实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浪费大了。
姚天保从锦画身边带走了小六。塞到了曾经住着珠碧的萃月轩,云霜的手下。
锦画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姚天保对他的态度早已一日不如一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得势的云霜扬着高傲的头颅,将与他朝夕相伴多年的小六抢到自己身边。
云霜倚着霁月轩的门,抱臂笑得刻薄:“是跟了我了,又不是要死了,做甚么哭丧着一幅死脸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甚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呢。”
“紧着些收拾,天快黑了。我那儿还有许多活儿要这狗奴才干呢,没空在这里看你们扭扭捏捏,哭哭啼啼。”云霜掩着嘴,脸上的笑意在锦画看来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锦画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可也只能剜他一眼,眼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明知道是幸灾乐祸又怎么样呢?他在南馆已经没有地位了。
紧紧牵着小六的手,锦画抹了一把脸上不甘心的泪水,看向云霜,冷淡道:“小六从此后跟了你,你务必善待他。他是个很聪明勤劳的孩子,不用你说,该他做的他都会做得很好,一开始也许需要磨合,但我保证,不会太久。”
替小六收拾好包袱,帮他挂在背上,打结,心中酸楚至极的锦画只能深吸一口气聊以缓解,眸光倏然冷了,咬牙警告云霜道:“如果让我在他身上看见一丁点伤痕,我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的。”
云霜本就看这对主仆不爽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一朝得势,耳根子哪里还能听得这一番好似挑衅之语?再想起当初那一脚之仇,云霜更是一瞬间被冲昏了头,哼哼冷笑一声,竟快两步上前扯过小六,扬手给了他重重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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