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飞升后还要回来收债这件事(68)
作者:三水小草
可爱。
秦四喜抓住了猫猫揉啊揉。
天道小猫猫奋力反抗却被镇压。
“这个地缝是怎么回事。”
“这是与神无关之事,喵!”
“与神无关,那与谁有关?凡人?还是……修真者?”
小猫猫不能控制地被秦四喜挠肚皮,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妄动因果,斩断了藤妖新身和你的联系,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个藤妖还没产生灵识就和一个神有了因果,受因果牵引,定有以身魂还债的一日。”
秦四喜语气平和,藤妖应该是自由的。
它是新的妖,不是文柳。
“你还私自诛杀厉鬼。”
“黄泉借路,我回报一下怎么了?”
“你!你还留了神力在山海镇!”
小猫猫动了动胡须,这个,你怎么反驳?
“嗯,我都做了。”神笑着说,“你罚我吧。”
天道小猫猫被挠得翻了个身。
秦四喜捏着她的后颈,把它拎了起来。
“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才让你忘了,我是神,而你只是天道?”
第52章 我道
人间境的地谷之底在高峡之下数千米之处,深幽无际,百瘴丛生,是凡人和修士都从未踏足的地方。
别说鸟不下蛋的地方了,这地儿连蚂蚁都不想待。
一片如亘古长久的静默里,一个神和此界的天道在这种地方对峙。
“正因为你是神,才应该在此界被天道管束。”
天道小猫猫挣扎了一下,小爪子软软的,哪里能挣脱了秦四喜的手。
秦四喜捏了下它爪子上的肉垫儿:“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的九陵界,许多事之前不与你计较。我成神虽然只区区一百多年,也从未听过诸天神界的神要受天道管束。若二千世界都如你这般把一个神从诸天神界叫下来加以管束,那神还是神么?”
天道小猫猫抬头看着她。
她的眸色深深:
“我自一开始,就没有要在此界为尊为主的意思,从我降临此界,我所行所做,只求无愧于心,我说得可对?”
地谷实在幽暗,天上只是飘来了一朵云,地谷里就彻底黑了下来,越过无数嶙峋枯槁的荒石才到达此地的光急匆匆鸣金收兵。
它们远道而来,疲惫不堪,小心翼翼,并无破敌之力。
天道小猫猫晃了下尾巴,一点点细微的光渐渐升起,照亮了四周。
“我要做什么也与你商量……你借我之力我应了,我要借你之力也与你有一说一,我说得可对?你,一界天道,如何对我的?”
天道猫猫不吭声,只有眼神很严肃。
严肃得有一点点心虚。
秦四喜把它放回自己的膝头,由得它坐在自己的膝头:
“从何时开始说起呢?就从,你落于我身上,试探我这因果之神是不是真的能阻隔因果开始说起?还是从,你让我掐断弄雪神君与北洲之间的因果开始说?又或者,我们来说说,为什么你让我来到人间境,‘偏巧’让我遇到了那对去祭拜‘还圣元君’的未来帝后?”
金色的光团从秦四喜的身上缓缓飞出。
“一十年帝运,你是想我给谁?武家女儿?孟停知?还是,孙瑶瑶?宋霜?又或者,那个在黄泉道上送我的阴差?徐不忧?”
天道小猫猫低下头,舔了舔爪子。
“你一界天道,想要借我之手不沾因果,却对我多加隐瞒,几番试探,做了这些,你何曾守了天道的本分?你是天道,怎么能将神如棋子一般摆布戏弄?”
毛茸茸的小脑袋被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天道小猫猫抓了抓自己不听话的尾巴。
它偷偷看秦四喜,只看见她一脸闲适地看着自己。
它说:“徐渡归杀生十世,积善十世,有功德加身,他身有气运,本不该做阴差,而是做一十年乱世之君。”
“徐度归?”秦四喜的手指顿了下,“原来是他。”
真没想到,那位喜好唱歌的阴差,也算是个旧相识。
“他不肯当皇帝,你就要从我这儿把帝运给他?一十年乱世之君……这人间境才太平了不到一百年吧?又要乱世了?”
天道小猫猫喵了一声。
“这些疠气一直在浸染凡人境,厉鬼丛生,黄泉生波,你之前五百年活人九百六十九万二千四百零……二十四。”
“加上你建的堤坝水渠让许多人都能吃饱喝足生孩子,让朝代动荡也小了许多,再过几年,多出来的人就会有几千万,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生气,凡人境的结界承载不下,缝隙更大,到时候不仅有疠气,甚至会有魔物顺着缝隙爬上来。”
“凡人根本无力对抗,只靠黄泉阴差也难以支撑,想要人间境不沦为鬼蜮,最好的办法就是起乱世,这就是天道的平衡之法。”
起乱世,多死一些人,人间境的结界就能多维持些日子。
“原来如此。”
天道小猫猫探头,它很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神。
“就算你昨日杀了几千极恶厉鬼,也只能管一时,不能管一世……”
最后这句话,真的很像是威胁。
秦四喜转头,看向幽幽散发着疠气的地缝。
凡人境的结界……下面是什么?
小猫猫瞪她:
“人间境结界与天道相连,你如果对这些结界缝隙动手,就会立刻被驱逐离开九陵界。”
在她怀里,天道小猫猫渐渐化成了云气。
“沧海神君,你在此招引天道,已不为此境所容,虽然二日未到,你也该走了。”
黄泉路旁,一个阴差提着灯站在彼岸花丛中,见到了从黄泉路上带着一只鹅走过来的女子。
“秦娘子,阴差徐不忧为您引路归途。”
秦四喜停住脚步,看向他。
“徐阴差,我提前了将近一日回来,怎么你还在这?”
徐不忧脸色僵硬,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亮,唯有手中的灯散发着冷冷寒光。
他对秦四喜行了一礼:
“秦娘子斩杀数千厉鬼,功震黄泉,阎君命我早些相候。”
唇角轻轻一动,就是阴差不会有的生动笑意,秦四喜说:
“那多谢徐阴差。”
徐不忧又行了一礼,才跳转了身子,手里的灯也是一晃。
徐不忧,徐度归……
人生的最后几年,秦四喜听过这个名字。
带头作乱的江洋大盗。
接济流民的豪侠义士。
她修建沧浪渠的时候,被觊觎修渠银子的知州刁难,事情闹得不小,连很多同伴都劝她不如暂时等等,先去修九曲江。
一天夜里,徐度归给她送来了十万两白银,和一颗人头。
东西摆在河堤上,整整齐齐,寒光凛凛。
知州的人头上放了一封信,写了几个字:“杀人者徐度归,修渠者秦娘子,善道有君,杀道有我。”
朝廷中有人以“与逆贼勾结”之名想要问罪于她。
不过第一日,那人就被
徐度归一箭射杀在了上朝的马车上。
京城最热闹的街头,徐度归手持长弓,大笑道:
“这般一个脆头狗贼,竟敢将你爷爷我与秦娘子相提并论。”
直到她飞升,徐度归还是朝廷心中的一根刺。
至于他的结局……
秦四喜看着面前缓缓走路的背影。
脚踝不能弯曲扭转——只有跪死之人成鬼之后才会如此。
走了好一会儿,走过了望乡台,走过了转轮殿,走过了孽镜台……没有人说话。
冥河已经遥遥在望。
徐阴差终于开口,语气寡淡:
“秦娘子回凡间一趟可曾尽兴?”
“见了不少故友,很是高兴。”
秦四喜抬头看了一眼黄泉的天,是如来时一般的昏昏沉沉。
“徐阴差每日往来于冥河黄泉,不觉得无趣么?”
“不觉无趣。”提着灯的手紧了紧,徐不忧的脚步停在了冥河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