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错反派哥哥后(51)

作者:青端


倒不如说春松先生是个老头,画是迢迢买的,打消萧弄的兴趣。

果然,萧弄只是露出个看不出意味的笑,收回视线,没有再追问什么。

钟宴笙悄悄松了口气,深沉地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得真是太正确了。

简直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心刚放下来,就见萧弄回身抬手去收画,宽松的袖子往下滑落,左手黑色的箭袖之上,赫然缠绕着一条鲜红的额带,艳艳灼目。

是他的抹额。

那天晚上捆在他双腕上,隔日被他丢在地上,不敢多看一眼的红抹额。

双腕上被困缚的感觉似乎又冒了出来,钟宴笙脑瓜子嗡嗡的。

颈侧的牙印已经够不体面了,这种东西,定王殿下怎么还留着缠在手腕上?

是打定主意要找他算账的意思吗?

钟宴笙这一刻是当真扛不住了,感觉这长柳别院是一瞬都不能多留了,心里慌慌的:“殿下,小臣忽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恐怕得先走一步了。”

萧弄盯着他,深蓝色的眼底看不出神色,却极具压迫力:“想回去?”

钟宴笙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那棵将断未断的树枝上,颤颤巍巍的,生怕萧弄会扣下他:“……嗯。”

“好。”出乎意料的,萧弄松了口,紧接着又道,“何日来定王府?”

钟宴笙差点忘记这茬了。

他偷偷瞄了眼周围神色各异的十几人,心想,反正大伙儿一起登门道歉,他应该不会很显眼。

嗯,不会。

想着,心落回原地,犹豫着道:“等殿下方便的时候吧。”

萧弄笑了:“本王随时方便。”

他一笑,众人就发毛,见钟宴笙竟似在跟定王殿下商量下次见面的日子,纷纷敬佩不已。

勇士啊,见到定王殿下不跑,还想着登门拜访。

钟宴笙没察觉到气氛的奇怪,犹豫了会儿:“那就再过两日吧。”

“可以。”

萧弄还算满意地点了下头,拍了拍手。

辘辘的声音随即传来,外头的暗卫推来了一个十分眼熟的轮椅。

钟宴笙望着那个轮椅,想起自己数次暗暗感叹过萧弄身残志坚,臊得厉害。

不过,现在定王殿下也不需要轮椅,推这个过来做什么?

正奇怪着,钟宴笙就听萧弄道:“坐。”

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钟宴笙迟疑着听话坐到轮椅上,人还是蒙的。

同一个轮椅,萧弄坐在上面时气定神闲的,哪怕是仰头看人也如居高临下的俯视。

钟宴笙坐上去,就显得小小一个,可怜可爱。

不知道该说这小孩儿乖还是不乖?

萧弄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送钟小世子离开。”

钟宴笙满头雾水地被人推着走了,其他人连忙有样学样,找理由告辞。

萧闻澜生怕人都走了,萧弄就该教训自己了,混在人群里,偷偷摸摸跟着离开。

今日若不是下面人来急报,说萧闻澜带着人去关踏雪的院子里胡闹,萧弄也不会回长柳别院。

阴差阳错地又见到了钟宴笙,萧弄决定这次放过萧闻澜一马。

他倚在门边,望着戴着帷帽的少年被推走,轻轻摩挲了下腕上的额带。

旁边的两个暗卫从萧弄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了点不一般,等人都走了,才开口:“主子,您怀疑那位淮安侯府世子是迢迢小公子?”

萧弄不置可否:“备马车。”

“是!主子要去哪儿?”

“大理寺。”

沛国公连续找老皇帝哭了两天,国公夫人今天一早还去了宫里,见了孟棋平的姨母哭诉。

老皇帝大概是被轮番哭烦了,几个时辰前才下了诏令,让萧弄去大理寺,配合大理寺官员的审查。

钟宴笙名头上的父亲淮安侯调任回京,顶的就是大理寺少卿的职。

淮安侯府的信报至少要晚上才能呈上来,萧弄决定先去会会淮安侯。

陛下虽然命大理寺审查一番萧弄,但大理寺的官员们琢磨着陛下那个不在意的语气,猜到陛下大概没想为沛国公做主,甚至是要护着萧弄的,就是表面功夫糊弄下孟家。

定王殿下又是个恐怖的存在,他们哪儿敢派人去扣押萧弄,焦虑了一天该怎么去定王府赔笑。

没想到将近酉时,定王殿下亲自来了。

大理寺顿时人仰马翻。

淮安侯正埋首案前,翻阅着卷宗,听到消息,还没来得及从书案上抬起头来,定王殿下人已经到他面前了。

大红蟒袍,行走如风,站定在他案前时,目光却倏然落在一角,眼神深幽晦暗。

淮安侯从未跟这位大雍有名的煞神正面打过交道,见萧弄来了大理寺,径直朝自己而来,心里一沉,面上不显,立刻起身相迎:“不知定王殿下驾临,有失远迎,定王殿下可是为……殿下?”

萧弄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目光直直落在淮安侯搁在一旁的田黄石章上,突然弯身,一把拿起,放在手里,眯起了眼,对着光仔细打量了下料子和成色,缓缓摩挲了几下。

明透润泽,手感细润,与他随身带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见钟宴笙送自己的章子被萧弄莫名其妙拿起,淮安侯惊怒不已,面色沉肃:“定王殿下,此物是本侯私物,烦请归还!”

萧弄撩起眼皮,嗓音淡淡的:“敢问侯爷,这章子是谁送你的?”

作者有话说:

迢迢:春松先生是老头QAQ

萧弄:嗯,信了。

第二十四章

萧弄的态度谈不上不善, 但也说不上多善良,不知来意。

若是其他人询问,淮安侯大概已经绷着嘴角的笑, 暗含骄傲地说出是小犬所送, 再笑呵呵地展示来展示去。

但询问的人是萧弄。

祖母是公主, 算半个皇室中人,意图不明、手握重兵的定王殿下。

出于某些隐秘的原因, 淮安侯心底攀升出几分警惕,面色不变:“不想殿下竟会对小小一个印章感兴趣?田黄石章虽贵,但在殿下眼中, 应当与粪土无异。”

萧弄缓缓摩挲了两下印章, 敛下眸光。

淮安侯并未正面回答问题, 反而在转移话题。

方才见到这章子的瞬间, 他失态了。

萧弄随身携带的那个章子,在多日的摩挲之中,几乎每个纹路都刻在他心上, 这个章子入手的瞬间,几乎就能笃定了,淮安侯这个田黄石章, 与他的是同一块料、甚至出自同一个雕工之手。

虽然这不能直接证明什么,但桩桩件件都与钟宴笙沾边带故。

巧合多了, 可就不是巧了。

想到帷帽下那张陌生的脸……

若是擅丹青的迢迢,能把自己那张脸涂成那样也不奇怪。

萧弄十分自然地将田黄石章放回书案上, 再抬眸时嘴角多了抹笑, 眼底摄人的微光已经收敛得一干二净, 完全看不出几息之前的强硬冷漠, 语气闲散:“恰巧最近想刻个闲章, 库房里没什么成色好的田黄石,侯爷这个章子成色颇佳,本王有些喜欢罢了。”

当真?

淮安侯眼底写满了狐疑,他可是听说近来萧弄掀翻了天的在找人,找的人名字还跟迢迢的名字一样。

淮安侯自然是十分信任钟宴笙的,小儿子向来安静乖巧,温吞腼腆,从不惹事,更不惹到定王头上去,萧弄要找的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他。

淮安侯心中缓缓思索着,却依旧不想在萧弄面前提到钟宴笙。

但此前他带私章来官署,被同僚看到询问,他也提到过是儿子所赠,萧弄都不必查就能从其他人嘴里问出来。

淮安侯思毕,状似遗憾地将重点含糊过去:“原来如此,章子是犬子所赠,可惜章子刻了私印,否则小侯定拱手相让。”

萧弄没想到他还会说这种客套话,颇有兴致地看了眼淮安侯,毕竟淮安侯可是出了名的端肃严正,不会说话。

这么一想,萧弄忽然记起,昨日他重新看先太子相关的案卷时,有看到淮安侯的名字,以及先太子事件后,淮安侯被人唾骂的另一个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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