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错反派哥哥后(191)
作者:青端
德王被拒绝了许多次,还是孜孜不倦地带着自己的药方和药送来,哀哀切切的:“父皇,您如此状况,儿臣实在忧心,宫里太医固步自封,这药儿臣已经先试过了,您不妨试试儿臣请来的神医开的药罢。”
被当着面的骂医术不精,几个太医候在旁边,敢怒不敢言。
钟宴笙跨进来时,老皇帝已经没力气抬头了,咳喘、疼痛以及对乌香丸的瘾,让这个老人看起来愈发枯瘦如柴,全然没有以往的威仪,躺在床上死气沉沉,宛如一具干尸。
被德王在耳边念叨了这么久,老皇帝终是有点烦了,沙哑地开了口:“验药。”
德王眼睛一亮,立刻示意身后的侍从把药盅打开:“本王以身验药!”
老皇帝深深耷拉下来的眼皮看了他一眼。
药盅打开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跟萧弄厮混久了,钟宴笙也沾上了他的狗鼻子,很敏感地嗅到了一缕熟悉的甜腻气味。
他迟疑着看向德王带来的药盅。
烟气袅袅弥散,仿佛是从那碗药里散发出来的。
……不会吧?
药盅里有乌香?!
老皇帝也嗅到了,原本浑浊的眼珠瞬间清明过来,德王浑然不知,抿了一口药,就喜滋滋地将药盅端向老皇帝:“父皇,您试试,这药有镇痛止咳之效……”
老皇帝骤然一劈手,将那盅药打翻,眼神极度恐怖。
田喜瞬间领悟,脸色一沉:“药里有毒!来人——德王预谋不轨,将他拿下!”
德王瞬间懵了,被侍卫冲上来擒住时方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拼命挣扎,声音都劈了:“毒?怎么可能有毒,本王都亲自试药了……父皇,父皇冤枉,儿臣怎敢下毒,太医、太医就在这里,让他们验一下啊!父皇、父皇冤枉啊!”
老皇帝剧烈地咳嗽了一阵,胸口剧烈起伏着,一眼也没有看德王,阴着脸色:“带下去。”
钟宴笙震愕地看着德王被蒙住嘴从面前拖下去,缓缓看向洒在床边的那盅药。
德王应当不至于蠢到当众给老皇帝下毒,触动老皇帝神经的,应当是药房里的乌香。
老皇帝对乌香敏感,德王往药里加乌香,简直就是在故意挑衅君威——不论德王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是真的不知情还是知情。
药里面有乌香,老皇帝更不可能让太医查了。
不过钟宴笙觉得,就算药里没有毒,德王这碗药也是心怀不轨的。
那日德王被当众泼了茶水回去,怒不可遏的,八成逼宫的心都有了,就他那个放火烧山的冲动性格,居然能忍着在第二天又神色如常地来见老皇帝,应当是被府里的幕僚稳住了。
否则他都被老皇帝当众不给面子了,哪还会天天凑过来吃冷脸。
钟宴笙顺着一想,不难猜到幕僚是怎么稳住德王的——老东西没几日好活了,再忍一下。
那以德王的耐心,肯定忍不了。
幕僚应当就会顺势献计——那就让老东西加快点速度躺棺材。
这药方极有可能是那个所谓的幕僚献给德王的,德王敢喝证明没毒,顶多就是跟老皇帝现在喝的药药性相冲。
就是不清楚,那个所谓的幕僚是否知晓老皇帝服用乌香丸的事。
具体的情况也无从猜测,总之,德王被他坑惨了。
钟宴笙眼瞅着德王被押下去,也不想再在养心殿里停留,趁着一时混乱,几个太医争先恐后给老皇帝诊着脉,悄悄退了出去,回到明晖殿,准备写信通知萧弄这个好消息。
德王就是没有下毒,也会被坐实下毒了,结合他以往干的那些事,几乎没什么翻盘的机会了。
老皇帝给安王铺路倒是铺得煞费苦心。
虽然萧弄自己就有人手,说不定已经收到德王的消息了,但钟宴笙还是迫不及待想亲自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匆匆将在养心殿的见闻写好了,又猛地想起,这些天一直盯着养心殿,他都忘记萧弄的隐疾了。
惭愧之下,他顺便也给楼清棠修书一封,先乖巧地向楼清棠问了好,询问了下查蛊毒的进展,最后才非常含蓄地说了说萧弄疑似不举的情况,问楼清棠要了个壮阳的药方。
这几天光禄寺送来的膳食都很合他的口味。
哥哥心疼他,他也心疼哥哥!
写完信,钟宴笙等墨迹干了,将两封信仔细封好,把霍双叫过来,递去两封信。
霍双这些日子给钟宴笙和萧弄传信都传麻木了,习以为常地接过信:“属下明白。”
等霍双都要跨出门槛了,钟宴笙才想起来叫住他:“第一封是传给王府的,第二封是传给楼大夫的,别搞错了。”
萧弄那么要面子,可不能给他发现他偷偷向楼清棠询问这个,给他发现了,铁定没他好果子吃。
哥哥……学得很快,手指还很长,光用手指就能折腾死他了。
霍双低头瞅瞅手里的两封信:“是。”
钟宴笙安心地坐了回去。
霍双还是很靠谱的,比云成、萧闻澜和楼清棠都靠谱,可以放心信任。
作者有话说:
瞎弄:)
猜猜会不会又有人信任破产(x)
注:翰林院文章,武库司刀枪;光禄寺茶汤,太医院药方。——《万历野获编》
明朝光禄寺的膳食出了名的难吃,皇帝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吃,刚好太监们没有什么其他的世俗欲望,很多喜欢钻研美食,后期皇帝就吃太监这边的饭菜了,改善了下伙食(
第七十九章
前几日霍双才故意在老皇帝面前暴露, 让老皇帝揪了两个倒霉鬼拉去凌迟,现在在老皇帝那边演的是“疑心自己被发现,惶惑不安”的戏本, 隔了一个时辰, 才摆脱了盯着他的人, 到了以往传递密信的地点。
没想到今日的接手人居然是展戎。
霍双与定王府往来,负责传递消息的中间人都是展戎。
虽然俩人两看相厌, 不怎么对付,但介于主子的关系,也只能捏着鼻子谨慎共事。
不过成功向养心殿插进暗桩之后, 展戎就很少亲自过来了。
霍双也很少再亲自来传信, 但今日钟宴笙很郑重的样子, 还是两封信, 他就亲自来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了下,展戎才抱着手,不阴不阳哼了声:“主子让我进宫看看小殿下的情况, 你瞪我做什么,不想干活就别亲自过来啊。”
霍双木着脸掏出两封信:“第一封信交给定王,第二封信传给楼大夫。”
回来之后, 钟宴笙跟萧弄几乎天天写信,传来传去的, 展戎都习以为常了,随意“哦”了声, 接过信, 朝着明晖殿的方向看了眼:“小殿下这几日心情如何?殿下安排的厨子小殿下还满意么?”
钟宴笙这几天都挺高兴的。
天天跑养心殿去看热闹, 反正老皇帝自顾不暇, 也管不着他。
加之饭菜没那么难吃了, 伙食好了,脸色都红润不少。
霍双虽然很不喜欢展戎的性子,但还不至于连这个都不回答:“尚可。”
“啧,什么叫尚可,话都不会说。”
霍双现在已经没那么容易被展戎激怒了,面色冷然,一板一眼地提醒:“第一封是递交给定王的,第二封是给楼大夫的,不要弄错……”
说多少遍了,展戎把两封信囫囵塞进怀里:“屁话真多,啰唆。走了。”
待出了宫,回到定王府,展戎把两封叠在一起的信掏出来,才发现信封上都是空白的。
以防万一嘛,防止有人偷看,没写字也正常。
但是哪封是给主子,哪封是给楼大夫的来着?
霍双那个闷葫芦,也不说清楚点。
展戎踌躇了一下,又不敢擅自拆信查看,为了避免送错信,跨进萧弄的院子时,干脆将两封信一起递了进去:“主子,有小公子的信。”
给楼大夫的信,让主子看到了想必也没关系。
有什么不能看的嘛,都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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