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14)

作者:怀双


“巧雅回来。”文龙呼唤着小狗,可是,小狗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回身去追逐一只白色的蝴蝶去了。

“巧雅是巧雅上学堂之后的一年,一个女同学送她的。”文龙望着追逐蝴蝶的小狗说道,“最开始,巧雅并没叫它为巧雅,而是叫乐乐。可是,那时云凤和我都不喜欢乐乐,且云凤喜净,乐乐刚进家门的时候,脱毛各处,撒溺随便,家里一片脏乱,于是,便有心把乐乐送走。一听说我和云凤要送走乐乐,巧雅急眼了,疯着喊着说乐乐就是她,她就是乐乐,谁要是把乐乐送走,就是把她送走。最后,她竟急得叫嚷着说乐乐不叫乐乐了,也叫巧雅,若我们真的把巧雅送走,那就一并把她也送走吧。巧雅脾气很犟,我没办法,便劝云凤。最后,云凤虽然也气的不行,但也争不过巧雅,便就同意了。没想到,从那以后,巧雅真就叫乐乐为巧雅了。最开始我和云凤很不习惯,但是,巧雅就是不改回来。结果,时间一久,便也叫下来了。”

在乔之雍与我谈话后的第三日,乔之雍便召开了银庄大会,在大会公布了黄晧和陈阿禹的迁升之事,还安排了黄皓和陈阿禹当众讲话。大会上不断有热烈的掌声和激奋的叫喊声。而我像一个孤独者一样,一直低着头,打不起精神,乔之雍,以及黄皓和陈阿禹讲了什么我都没有听。只是那些掌声和叫喊声在耳边激荡,刺激得我心里一阵阵悸动,甚至不断有窒息感涌上。当时,我恨不得地上能有一个缝,好让我钻进去。

大会之后,过了五日左右。那日,临收差的时候,钱玉虎悄悄来找我,说他为我抱不平,为我不甘,跟我说他约了飞鸿楼桌位,叫我去小饮一下,解一下心中的愁闷。那时,我心里确实正愁闷很甚,被钱玉虎这么一叫,便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实际在钱玉虎约我的时候,我是有些纳闷的,飞鸿楼那可是冀州城数一数二的高档次酒楼,能在那里用餐吃酒的非富既官,我们这类中流人士,年八辈都难得有一次在那里吃饭的机会。而钱玉虎能力有限,平常里所挣月银与我也差得甚多,怎么会约得起飞鸿楼,并且听他的话头,约去飞鸿楼并没有感觉为难,很平常的样子。

我来到冀州城已经十余年了,但,那次是第一次走进飞鸿楼,而看着钱玉虎走进飞鸿楼轻车熟路的样子,便可以确定他不是第一次。

让我更加意外的是,钱玉虎居然还约了飞鸿楼的包间。要知道那种高档次酒楼的包间,不吃酒、不点菜,只在里面坐上一坐就是要收开间银两的。坐在包间里,我便更加纳闷了,心说难道这小子发财了。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包间的门突然打开了,走进来了两个人。我急忙抬头,竟然是那日去到我家里游说我的宝丰银号掌柜胡学彦和他的管家。

而一看到胡学彦进来了,钱玉虎马上站了起来,深深作揖,说道:“胡掌柜,我把文龙兄带来了。”

在世18

【再次被我拒绝的胡学彦非但没有不高兴,反倒大笑了起来,说道:“好人啊,好人啊,文龙老弟不但是有才识之人,更是一个有德识之人,令胡某佩服。”说着突然又板起脸来,“我真是为乔之雍遗憾和悲哀呀,如此有才德的人居然让其受委屈,居然不委以重任,憾哉,悲哉。”】

我一听钱玉虎的话,心里明白了。这是胡学彦安排的局,心里便马上对钱玉虎有了些不乐意。

但是,宝丰银号的老板已经站在面前了,我也不便表现出不乐意,只能急忙跟着钱玉虎也站了起来,施礼说道:“文龙见过胡掌柜。”

“文龙老弟,不必多礼,快请坐。”胡学彦急忙笑呵呵地扶住我说道,然后,又招呼钱玉虎和管家,“来,都坐,都坐,今天我做东,都不要客气。”

这个时候,胡学彦安排这种局,我心里自然明白是为了什么。所以,当坐定之后,竟让我有些惴惴不安了。

果不其然,当一盘盘山珍海味端上来之后,胡学彦便问起了我当前在通宝银庄的境况,让我心里一阵阵地不是滋味。但是,就算心里不是滋味,我也不便把在通宝银庄的所有事都说与胡学彦,所以,我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也没有把心里不是滋味的感受表现出来。

“文龙老弟,你可知道这酒楼叫个什么名字?”听完我简单的描述之后,胡学彦与我干了一杯酒,然后,若有所思地抿了一下嘴,表情有些严肃地问我道。

“文龙不才,初次来此,这酒楼叫做飞鸿楼。”我急忙答道。

“对。”胡学彦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这酒楼叫作飞鸿楼,什么是飞鸿,飞鸿就是心有大志,志有大向,向有大成,成而遨游天际,不受委屈,不甘人后。”

说着胡学彦往我这边凑了凑,一把搂住了我的肩膀,接着说道:“文龙老弟,你就是飞鸿啊,你不仅有大志、大向,还有大才,定会有大成。文龙老弟虽然不多言说,但我已经听说了,你在通宝银庄受委屈了,而且还受了很多,这次迁升之事更是莫大委屈,那个黄晧哪点能比得上文龙老弟,不仅比不上。而且还差的甚远。”

我心想,不消说了,既然钱玉虎能帮着胡学彦把我约出来,定也已经把我的事都跟胡学彦说过了。于是,听着胡学彦的话,我竟不自觉地轻轻叹了口气。

“文龙老弟,莫要叹气,金鳞不是池中物,蛟龙终有自由水。上次离开你家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说过,宝丰银号的大门一直向你开着,宝丰银号的位置也一直给你留着,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月银薪水还是上次说的那样,一点不减。”我的叹息竟被胡学彦察觉到了,他便又拍着我的肩膀坚定地说道。

可是,我咬了咬牙还是拒绝了,说道:“胡掌柜的美意文龙心领了,不过,还是那句话,虽然当前在通宝银庄遇到了一些不如意之事,但,文龙总不能忘了乔掌柜的知遇之恩,便不敢有其它非分之想。”

再次被我拒绝的胡学彦非但没有不高兴,反倒大笑了起来,说道:“好人啊,好人啊,文龙老弟不但是有才识之人,更是一个有德识之人,令胡某佩服。”说着突然又板起脸来,“我真是为乔之雍遗憾和悲哀呀,如此有才德的人居然让其受委屈,居然不委以重任,憾哉,悲哉。”

“也许——乔掌柜另有想法吧。”我急忙解释道,但是,这种解释太过于苍白,说完后,我自己的心都是虚的。

“文龙老弟,真是令人佩服,到了如此境地,你还在为乔之雍辩护。”说着,胡学彦竟向我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又严肃地说道,“不过——”

说完了不过,胡学彦马上顿住了,把头转向了钱玉虎,说道:“玉虎,你来跟文龙老弟说吧。”

“好。”钱玉虎急忙答道,然后,又问道,“都如实说吗?”

“当然,来龙去脉,一定要文龙老弟清楚。”胡学彦回道。

“好的,玉虎知道了。”钱玉虎答了一句,然后,转向了我。

“文龙兄,你可知道吗,这次黄晧的迁升之事都是乔之雍做的局,都是用来哄骗糊弄你的。”钱玉虎凝眉盯着我严肃地说道。

听了钱玉虎的话,我一心疑惑,急忙皱眉问道:“什么?怎么可能?他为何要给我做局,为何要糊弄我!”

“有什么不可能啊。”钱玉虎表情有些焦急地说道,“文龙兄你心地太诚厚了。我跟你讲,也许在本初,乔之雍确有迁升你的想法。但是,那个陈阿禹并不喜你,常在乔之雍面前说你的不是和坏话。也许你会觉得一个大掌柜怎么会信一个小差员的话。实际上是你整日只会闷头苦干,不理银庄里人人关系之事。其实你有所不知,陈阿禹是乔之雍的妻弟,那可是乔之雍的近亲。若非此种关系,那陈阿禹的才能都不及我钱玉虎,他怎么能在通宝银庄站住脚。而且,也是因此种近亲关系,明里暗里乔之雍没少了给陈阿禹私花银两。实际,暗里给也就罢了,可是,明里给就很伤人,让人不服气了。文龙兄有所不知,陈阿禹的月银比你还要多一成呢,可是,他那能力,跟你差得太多了。百姓常说不怕寡而怕不均,便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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