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低头(19)

作者:又能吹胜出了

“四层里面也这么大的压力吗?”寸心问。

“里面没有,”连吞答,“毕竟是神木,不过他们也不敢开窗,只有凤台而已。”

一层是正儿八经的土楼,二层木材略有弯曲,三层也有倾斜,不过又正了回来,四层就大不一样了。

从外看歪歪斜斜,几乎不成圆筒,刚上四层还是楼的形状,但顶部居然分出很多树杈一样的枝gān,最顶端的一根树枝伸到半空,戛然而止,再向上就只剩下云雾,与当空皓月。

无名眼神最好,当下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连吞问:“是不是很像一颗树?我在里面行走时就察觉到了。”

寸心好奇:“上面是什么?”

连吞对寸心解释道:“一般人从外面爬,到不了这里,你看你们三个,两个体修,一个风灵根,能达到这个高度也是极限了,但我可以,所以无名和溪北守在这里,我带寸心上去。”

“谁说我不行的,多高我都能上!”

寸心还想逞qiáng,一挥手拂起一阵风。

这风将明月前的乌云拨开,云后露出了一角艳丽的颜色。

“那是……”无名催道,“再来一阵风!”

“什么?”寸心什么都没看见,“我没力气了……”

云层太远,月光又太亮,连吞也没有看到:“怎么了?”

无名震惊不已,险些从楼上掉下去。

“我看见了,一抹红色……仿佛……仿佛凤尾!”

第9章 炉鼎

无名与溪北留在原地,连吞背着寸心继续向上。

“你别把我琴压坏了。”连吞嘱咐道。

“遇到危险先逃命,”溪北对寸心说,“别管连吞。”

寸心知道连吞肯定与溪北做过什么jiāo易,也只是听听而已。

两拨人分开,寸心一路跟连吞套话。

“你知道我是哪里人,为什么?”

连吞回答:“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那你也知道溪北的身份,是吗?”

连吞似乎觉得很好笑:“我也是知道他的名字后才猜到的,要让我凭空猜,真的猜不到。”

寸心踢了他一脚:“你在嘲笑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连吞娓娓道来:“是差太远了,纵使他待你的诚心不错,你就没有想过,仙无寿数,百年之后,你金丹散去,迈入化神,转眼得道大成,将要升天,而他却垂垂老矣,行将就木,很快化作一把枯骨,一掊huáng土,chuī散到天地间,那时你便知道,色迷人眼,情乱人心,什么红尘滚滚,弱水三千,都是泡影,都将蒸腾,于是你心灰意冷,孤身离开,再也不要回到这个这悲伤的人间了。”

“……你多大年纪了,怎么总是充长辈?”

“我很年轻,不过充你的长辈也绰绰有余了。”

“我何尝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呢?”

寸心叹了口气,没注意又把家底给抖了出来。

“所以我至今仍是金丹初期,以后也不想再好好修行了,只要不到化神期,还是百年寿命。”

连吞循循善诱:“你想为他放弃长生,那你问过他的想法吗?”

“还用问吗,他只是想陪我走一段路,这次还魂丹在我体内,大好的机会,能让我沦为凡人,给他怀胎生子,结果呢?”

连吞有点惊讶:“你还挺清楚的,不过若他真的趁你之危,你也不会爱他了,不是吗?”

“谁知道呢,我也说不清,”寸心低落地说,“士之耽兮,尤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这回连吞真的吃惊到了:“你爱他能到这种地步?那可太险了,我原本打算,他若负了你,我就杀了他……幸好幸好,不过你这种消极的想法是家里学来的吗?我要明确告诉你,并非如此啊。”

“你是这样的性情中人吗?”寸心费解,“居然很重情义?”

“看不出来吗?”连吞也叹了口气,“我父亲就曾为我母亲放弃了长生,两人同去了,所以我平生最恨负情之人。”

寸心沉默一会:“……他们两个情投意合,恩爱白头,跟你恨负心人有什么关系?”

连吞厚颜道:“他们负了我啊!”

寸心:“……”

四层chuī过微风,云雾将上层遮住,无名看不见连吞两人的背影了。

溪北与她相对沉默。

过去了很久,无名听力超常,忽然听到一段乐声。

“楼内有人奏乐。”

溪北警惕道:“什么乐器?”

“听不出,”无名说,“我不懂乐器。”

“形容一下音色。”

无名贴在楼侧,闭眼细听:“低沉深远,并不出众。”

“能听出意境吗?如彩云逐月?”

无名皱眉:“不……”

“如chūn雪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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