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鲁比循声望她。从魔爪逃脱，周明辉也打起精神盯着杜若看, 一副也很感兴趣的样子。反正能转移库鲁比的注意力让她别折磨他就行了！

库鲁比表情有点扭捏。“茶话会吗？我一直想和同龄的女孩子这么做...”她以前是那种状态嘛，当然不行。

空气一静。

话语中透露了很多。【一直想和】就是从来没这个机会咯。其实这点杜若倒是不奇怪，大小姐肯定有很多应酬、宴会, 但她是觉得这人肯定没朋友。

但让她震惊的是自己也被列为希望茶话会的对象, 所谓同龄...其实还得同阶级。刚刚周明辉看过来的眼神都没把她当人，周明辉还是库鲁比跟班呢！

“我们是要坐在一起喝茶的哦。”杜若小心试探。如果这时候库鲁比想说她坐着杜若站着, 像女仆一样给她布置茶点, 她还是赶紧拒绝为好。

库鲁比笑了。“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情况吗？”

“......”

“不。没有了。”杜若神情谨慎。

她没想到库鲁比真的把她当成平等的人接受了。就有点被shock到。不过看了看她怀中的玩偶...唉, 她是知道库鲁比管这个叫系统，虽然一开始认为是【幻想朋友】，不过对话中仔细听会发现库鲁比好像觉得系统是【制造了她的人】，那不就是父母吗。

在她爸还在世的时候用一个玩偶替代他的位置哦……

不过想想库鲁比在剧组的这些天，闹出的风波其实也不小，但从来都没有家里人过来看过的，连电话都没有。

有的只是钱。钱。钱。

唉这么说好像她很可怜，但是杜若也好想有个二十亿的钱啊，那还来什么娱乐圈！不过库鲁比自己...她的人生中应该很多个关键人物都缺位了，父亲缺位了她就把玩偶当做【制造者】，一直抱着让它陪她一起度过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换个人把出去喝茶说成茶话会只会很糗。买热搜都会被网友群嘲：你以为你是什么千金吗的水平。但对库鲁比来说，应该只是和朋友的例行活动

她又没朋友。而杜若也只相当于她用来【一起开茶会】的道具，是摆在凳子上的玩偶吧。在限定时间里面两个人当然是平等的，她都能把玩偶当爹了！

但她有点讨厌这种感觉。库鲁比现在很友好但一开完茶话会又会把她当成垫脚石。

【难以忍受的是说话的方式，那种腔调，那种虚伪。谈话是燃料，让幻觉得以维持，这幻觉造就了船上虚假的世界。在这几个小时里，真实世界被抛在一边，女人主宰一切，男人尽力讨好，黑人可以羞辱白人。直到船靠岸。然后治安官重新戴上徽章，喊黑人医生“小子”。女人们脱下鞋，因为她们得独自走回家。】

高中时看的书的片段涌回到脑中。她摇摇头，不过总比最糟的情况好。

最糟的情况当然是周明辉那种。

#

她们没有走特别远，剧组是直接在郊外自己搭建了一小片场地拍摄的，走远一点就能看到阳光洒下来的空地，水泥地上还摆着一副桌椅。

库鲁比站住了。

杜若想不至于这么敷衍吧，就看见她转头跟周明辉吩咐了什么。周明辉在手机上面打打打打打。

过了十几分钟，有一队人过来，开着黑色的车子，从后车厢里面搬出来一大堆东西，三下五除二制造出了一个完美的场地。还顺便把原来这里的桌椅给拿去丢掉了。

库鲁比说好啦。就开开心心的坐下来了。

然后又用手撑着脸颊说，“等一下会有厨师来。”杜若神情为难，她当然也在高级餐厅享受过主厨介绍的待遇，但这里的肯定是不一样的...是那种家仆吗？库鲁比可以不把人当人，可她没办法像她一样心安理得。

库鲁比看到她的表情，就问“你不喜欢吗？”

“啊。”

她有资格说不喜欢吗？

但库鲁比看她的表情很认真，杜若觉得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就点了点头。

库鲁比呼一声“你早说嘛。”

杜若原本以为她要说给脸不要脸的，后面周明辉脸上已经写着这个了。

没想到她意外的好相处，杜若刚张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我爷爷也不喜欢仆人的视线。”库鲁比笑眯眯的，之后的话就不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给杜若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后面周明辉倒是很紧张，颤着声问她“所以呢？”

他可能是代入仆人了。

“所以仆人就...”库鲁比说话含含糊糊的。

周明辉看起来快晕过去了。

杜若也猜到了几种可能，但她确定自己一种都不想库鲁比说出口。猜到是一回事，真正听见是一回事。

“我家其实蛮封建的。”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库鲁比看着她补充“本家。”

她真是突然想到的。“爷爷有虐待仆人的癖好，曾祖父只对父亲寄予厚望，对他就完全无视，他应该受不了吧。”库鲁比也见过眼睛被缝起来的侍者。

但现在想想杜若和爷爷肯定不一样。库鲁比也不想详细和她说。

她想和那些人划清界限，爷爷和曾祖父都是人渣，但从爸爸开始就没这么做过了。她指的本家是那些老人们住的地方，但杜若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听见这个词语，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且虐待仆人……

让那个库鲁比说虐待哦？她对周明辉的日常相处被拍下来都能上热搜好吗。题目就叫【明星打骂助理】

幸好库鲁比没就此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杜若说了不想让厨师来，她就说“那就只让他们把东西送过来就好了。”

“下午茶需要的是三层的甜点托盘对吧，还有红茶。我想吃马卡龙——”

她说话相当孩子气。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把她当小孩子的。

最后布置好了。聊天的时候杜若有助理，周明辉也在库鲁比后面站着，但库鲁比好像很不满，觉得“为什么我没有女佣啊。”杜若听到都不奇怪。只觉得助理在她看来真的和女佣是一个意思啊

“这种场合让一个男性仆人来...”库鲁比眯着眼睛看他。

周明辉僵在原地，俨然一只被蛇锁定的青蛙。

库鲁比问“你一定要来掺合女孩子的谈话吗？”他就落荒而逃了。

库鲁比目送他远去，然后松口气，转过身来把身体又陷进椅子里，她其实看出来了杜若的不自在，但以为是因为周明辉，他在后面偷偷瞪杜若还以为库鲁比看不见。

今天一天已经不需要再和他对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杜若又是【观众】又是【剧组里的前辈】的关系，对她扮演进度条涨得好快啊。

她大小姐的进度都快完成了，觉得这样子很快就能够兑现给导演的20亿，也就不急了...周明辉应该是太紧张了吧，唉，前辈！虽然要完成戏份，但是也不能影响到戏外，让别人不舒服啊。

也有听说杜若是资历很丰富的女演员，难道是她察觉到了女子茶话会里面有男性会不和谐？演员的镜头感真厉害。反正库鲁比先把他给赶走了。

杜若其实好想叫周明辉别走，他是找到了一个机会就溜了，但现在压力岂不是都要向她和助理两个人来？但看见库鲁比在看她，杜若扯了扯嘴角，随便找了个话题。

“你们关系真好。”

这句话很妙的，可以形容为朋友之间的关系很好，但她希望在库鲁比那边听来是主仆情深的意思。

唉，她也许会想要一个宽待仆人的好名声吧。

库鲁比很奇怪的看着她。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

而且她有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显现出来跟周明辉的关系好了，给人这样子的印象了吗？两个人在剧外周明辉是她尊敬的前辈，但是在戏里面，大小姐对于得罪过她的仆人可是完全不会留手的，她应该表现的很讨厌他才对，怎么会这么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