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清冷神君后(98)
作者:卿顾我
一段神力试探性地淌入她的身体,云咎缓缓皱眉:“怎么这次神力消散得这样快?”
“不要紧的。”明曜又拍了拍冥沧,挣扎着想要从他背上下来。
冥沧却朝云咎觑了一眼,抬步朝寝殿中走去。
明曜如同一只被提着脖子的叛逆小猫,刚被冥沧放到榻上,起身便要朝宫外跑。
冥沧一把按住她:“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出息?”
明曜着急:“可他刚刚问我话呢,他一定生气了,他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锅底?”冥沧带着疑问的语气缓缓重复了一遍,然后很快就忽略了这个小问题,“……反正你不打算和他再续前缘了,何必再这样讨好他?”
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十分爱看执法神吃瘪。妹妹,让哥哥在被封印前也高兴一下?”
明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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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咎清晰地感觉到,在他问出了千年前的那个问题之后,明曜便开始回避起他来。
但这种回避,和她最初来到西崇山时的那种生怯还并不一样。
此后的几天里,他发现明曜与冥沧见面频繁了很多。有时他在她的宫外听见他们讲话,心知不便打扰,可每当他转身离去后,却会发现明曜在屋内,将窗户推开一条窄缝,然后坐在窗口怔怔地看着他。
云咎没有回头,却次次将神识扩散出去,落到少女的脸上。她安静地看着他,那神情带着欲言又止的踌躇,却到底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始终不曾挽留他一下。
云咎觉得,明曜对他的态度分明是越来越疏离的,可她克制的依赖,却又在点点滴滴的举动中体现得那样鲜明。
她对他,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
云咎开始不自觉地,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明曜与冥沧的相处方式上——或许是因为有血缘的纽带,即便明曜刚与冥沧相认不久,可她跟他讲话时的状态却明显更加轻松,甚至有时云咎站在宫外,会听到她略带嗔怒而尖刻的回嘴。
但她从未这样自在地对待过他。
云咎觉得心里不舒服,像是一块原本只属于自己的玉佩被人生生切开,分走了一半。
而那个人还是明曜的兄长。
这些日子里,冥沧似乎已将东海重要的事务移交得差不多,至少云咎惯常在清晨来寻明曜时,便会发现冥沧基本都在她身旁。
等他将时间改到了午后,冥沧的气息却依旧在明曜寝宫中晃悠。
晌午……也依旧如此。
这人,是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吗?
事情发展到最后,就变成了明曜在一日夜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寝宫的大门被吹开,而面色冷淡的执法神正从那处抬步走了进来。
明曜看着那扇门被神力严丝合缝地关上,看着云咎走到她榻前,低头凉飕飕地盯着她。
少女怔了怔,想起整日赖在她宫中的冥沧,默默磨牙。
于是,她朝云咎笑了笑:“神君,您今日来得有点晚。”
云咎若无其事地坐在她榻边,照常握着她的手输送神力,全程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也不再问她关于千年之前的事情。
明曜欲言又止地看着云咎,真切地期盼他能对她说些什么,可云咎只在将她的手塞进被子之后,才低声讲了一句:“往后我都这个时辰来。”
云咎说到做到。
此后的每一日,他都在深夜来到明曜床前,寒着脸,一言不发地给她输送神力,然后转身离去。
如此连续了半月之后,乾都后|庭有关他们三人的流言甚嚣尘上,有人说明曜与云咎本是道侣,却被龙族三殿下横刀夺爱,但看在福盈洞的面子上,他们决定……
“停停停。”明曜预感不妙,当即喊停了冥沧兴致盎然分享的八卦,“你哪里听来的这些东西?”
冥沧笑了:“看起来,你很瞧不起我在乾都的情报网。”
明曜:……所以你的暗网已经闲到用来共享八卦了是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这半个月你已经够开心了。”
冥沧:“我不介意更开心一点。”
明曜微笑:“可我很介意。”
于是,在当日夜里,明曜终于打破沉默,对云咎道:“神君,我觉得……之后您可以在白日过来了。”
云咎低垂着眼,一如既往地输完神力,平静道:“不必。”
明曜尴尬地笑了笑:“神君,冥沧之后不会再来得这样频繁了。我……同他讲过了。”
云咎这才掀起眼帘认真地看了看她:“为什么现在才同他讲?因为那些谣言?”
他伸手将明曜额前的碎发轻轻拨到耳后,声音冷淡而轻柔:“如果你在担心冥沧与你的谣言,只要他之后不再日日来你宫中,久而久之,自然无人提及。”
“至于我与你的谣言,”他沉黑的眸子锁住明曜的桃花眸,“我并不想它平息。”
云咎望着眼前少女微微圆睁的双眼,想起这半个月中,在他梦中不断出现的黄眸蓝羽的小鸟——他看着它长大,看着它一日日与明曜如今的本相重合。
在梦中一点点堆积的悸动与期盼,与现实中明曜对他的回避与疏离形成了巨大的落差。
到最后,执法神也开始整夜整夜地放任自己沉浸于梦境。
明曜在回避他,明曜不再愿意回到他身边。
明曜有更重要的家人和亲友。
他与她之间,只有一道令她怨憎的神谕。
云咎觉得,此刻的自己,竟与梦中那个期盼着蓝鸟垂眸的少年一样,也开始暗自希望,明曜与自己之间,能延伸出新的羁绊。
哪怕是虚无缥缈的谣言,也至少能令他们相连。
第75章
云咎说, 不想让谣言平息?
他……是什么意思呢?
明曜在片刻的怔愣之后回神,垂下眸轻声道:“神君,那些流言皆是空穴来风, 您不该被它们沾染。”
“空穴来风吗?”云咎低声重复了她的话,望着她的目光深沉,可不知为何, 明曜却也从其中感到了些许温柔。
“……我不能确定。”云咎接着道。
明曜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差点就要将那句“您究竟想起了多少”问出口。
可是……她是一个胆小的人, 总在未知面前驻足不前。
她不敢确定,若恢复了千年前那段记忆的云咎来挽留她, 她是否还会如现今一般, 坚定地抛下西崇山的一切,决定永远留在北冥;她无法想象,若云咎恢复记忆之后, 对过去的一切没有分毫的触动,她又会因此难过多久;她更不敢再幻想, 那个云咎为了她留在北冥的梦境是否真的会实现。
她像是被困在蛛网中难以挣脱的蝶, 挣扎也无济于事,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地靠近。
明曜甚至难以剖析自己的内心究竟是期盼更多,还是抗拒更多。
可是, 云咎却什么都没有再说出口了。
他只是那样安静地看了明曜一会儿, 然后伸手抚上她的后颈,轻声道:“抱歉,恕我唐突……”
下一刻, 神明低头轻轻贴上了明曜温软的唇瓣。
她瞬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不带分毫的情|欲,像鸟儿衔起饱满的红果, 蝴蝶触碰细嫩的花蕊。云咎没有闭眼,那双墨色的眸中甚至没有泛起任何不同的情愫,他的目光就那样平静地注视着明曜的表情,任凭少女逐渐急促的呼吸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他观察着她的反应,像是要从中抽丝剥茧般寻找出她隐藏得最深、最密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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