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冷表哥娇养后(72)
作者:悬姝
正六品,比起新科状元郎的品阶都高,这位置上京多少混日子的世家子弟坐过,虽算不得实权,但到底是个官儿。
对他们这些世家子而言,其实察举才是正途,除非像谢今澜这般有真才实学在身上,否则万没必要去科举上丢面。
可上京大小公子诸多,有几人能是谢今澜?
所以谢今棠并未有异议,欣然接受。
就在此时,西北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谢今棠时,脱口而出的话立马咽了回去。
谢今棠知趣的起身,临走时还听见谢今澜叮嘱道:“方才我说的可记住了?”
“知道了。”
待人走后,西北才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道:“世子,云姑娘她,她……”
“西北!”东南昨夜好不容易劝住了谢今澜,他如今听见云姑娘三个字都有些犯怵。
“继续说。”
东南担忧的看向谢今澜,发觉他面色如常,并不似昨日那般骇人后,才短暂的放下心。
西北:“黎家娘子方才带着云姑娘与许公子离京回阳城了。”
铮——
白玉珠子散落一地,有些落在洒进屋内的天光里,有些则骨碌碌的滚进了桌底。
只剩下一根连接珠玉的细丝,虚握在谢今澜手里。
西北头一回见到谢今澜这般骇人的模样,直到被东南偷偷拉了一把才回过神来。
他微微靠近西北,小声问:“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西北低头同样小声回道:“世子想让许公子留在京城,所以准备给他想法子讨个一官半职的,我方才就是去寻他商量这事来着。”
只是,晚了一步。
东南心下惊骇,忍不住看向盯着手中丝线出神的谢今澜。
他还以为世子不再提起云姑娘是因为想明白了,原来竟是打着将人留下的主意吗?
那现在岂不是……
“备马。”
东南脸色大变,“世子!”
谢今澜看向西北,“没听见?”
西北左右瞧了瞧,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主子有吩咐,他岂敢不从。
还未走远的谢今棠瞧着西北匆匆忙忙的从屋内走了出来,不多时,谢今澜也冷着脸疾步离开。
他心生好奇,拦住了满面担忧的东南,“发生何事了?”
东南心里慌乱的紧,若是从前他定不会将谢今澜的事情讲给旁人听,但病急乱投医,他劝不住的人,说不定谢今棠可以。
“云姑娘离京了,世子想去将人追回来。”
谢今棠神情一愣,东南又忙道:“三公子,你劝劝世子,云姑娘已经成亲了啊。”
他怔楞的看了东南许久,涣散的瞳仁逐渐汇聚为点时,他突然笑的不能自已。
假意拭去笑出的泪珠后,谢今棠悲喜交加,恼怒不已。
东南这才记起来,三公子向来喜欢云姑娘,想当初,他还在世子面前替两人说过好话来着。
顿时,他脸色瞬变,“三公子,你莫不是也怨世子没有阻止云姑娘的亲事?”
所以看见世子如今的狼狈,才会笑的那般肆意。
“怨?”谢今棠唇畔明明勾着笑,可眼底却透着东南看不懂的情绪,“我只是笑,看透局中事的人,竟也成了局中人。”
从前劝慰他的那些话就如回旋镖,飞了一圈回来后,落到了谢今澜的头上。
“三公子,东南求您,劝劝世子。”
“我没有他聪慧,更没有他果决,他当初连我都劝不了,我们又凭什么劝得住他?”
谢今棠低头一笑,再抬眸时,那眉眼间的神情,竟隐隐与谢今澜有几分相似,“若她注定不会成为我的,比起那许商延,我倒宁愿我哥将人抢过来。”
东南讷讷道:“为何……”
谢今棠望着那树上夏花,缓缓伸出手,似要接住掉落的花瓣。
因为他才是那个姑娘心心念念的人啊。
第55章
京城城门每日来往百姓众多, 一辆辆出入的马车在官兵的检查后,缓慢离去。
出了城一路往北,算上路上歇脚的时日, 快则十日,慢则半月, 便能抵达阳城。
那是与大楚边关绀州相邻之地,距离京城太远,远到有些人或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回来。
繁华地,灼人眼目, 扰人心气儿。
黎秋宜怕云玳伤感, 马车停在出了城门两里地的小亭旁。
车夫带马儿吃草去了, 黎秋宜拿着水壶走来,见云玳脸上并未有愁丝,这才稍稍安心, “玳玳, 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当真舍得?”
云玳笑眼弯弯, “嫂子,我不过是来投奔了些时日, 谈不上舍不舍得。”
“再说了……”云玳将目光挪到站在长亭外与车夫说话的许商延,“我如今的家在阳城,既是回家,欢欣雀跃还来不及,怎会不舍。”
黎秋宜被她哄的满脸笑意,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云玳嫩生生的脸, “真会说话,我回京城最大的功劳啊, 便是替阿延讨了你做媳妇,这是什么,这就是天大的缘分。”
“许公子,许公子?”车夫看向不知为何突然弯起唇角的许商延,唤了他半晌也不见回应。
直到,他听见长亭中传来云玳的咳嗽声,顿时回过了神,下意识回头看去。
车夫:?
“怎么突然咳起来了,是不是昨日着凉了?”黎秋宜放下水壶,连忙替云玳顺着气。
云玳咳红了脸,连忙摆手,“不是,我……”
话音未落,眼前便忽然出现一件衣裳,云玳抬眼看去,许商延正望着前方,手里拿着他方才脱下的外衫,一声不吭。
黎秋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替云玳将衣裳接过来,披在她身后,忍不住揶揄道:“也不晓得那嘴巴是不是被缝上了,明明关心自个儿夫人,结果一句话吐不出来。”
许商延耳后微红,不耐道:“何时启程,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阳城?”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自顾自的往马车上走,“快些走了。”
“玳玳,你别与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就是口不对心,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偏要反着说,就他这别扭性子,迟早要吃亏。”
黎秋宜说起许商延来毫不客气,甚至恨不得揭他老底,可云玳自小便长在乡野,最适应也最熟悉的便是这般的场景。
比起国公府人人守着礼节规矩,满口好听话,她更喜欢黎秋宜与许商延这样的。
先前还有些阴郁的心逐渐开阔,甚至对未来的日子,都隐隐有了诸多期盼。
在许商延的再三催促下,黎秋宜与云玳各自回了马车。
马车再次启程,尘土飞扬,车轱辘碾在石子上,晃晃悠悠的走远了。
而就在距离马车几百米外的树下,一双黝黑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马车的方向,他来了许久,刚才的一幕幕同样尽收眼底。
“世子,为何不过去?”
“你觉着,他们相处的如何?”
西北挠头,“属下觉着,那黎娘子很是喜欢云姑娘,许公子对姑娘也甚是不错,还给她递衣裳呢。”
是啊,相处的不错。
所以他方才若是过去,无非就是两个结果。
其一,黎家叔嫂待他客气,云玳看在往日情分上,也会疏离的与他说些话。
其二,云玳从始至终不愿理会他。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谢今澜如今想要的。
方才那一幕幕比之那日街头还要刺目,这般合家欢的场面,是他亲手将云玳推过去的。
每每想到此,他都不知该与谁生气,更不知该如何才能将拧着他心脏的东西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