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卦当真(40)

作者:册神不是吹
他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期许,甚至还有一种经久未见的兴奋:“你,要和我一起么?”

他满怀期待的目光点亮了幽深的眸子,深邃的轮廓此时被种情绪渲染上了暖色。

他似乎根本不打算问责风澈,昨日将他推出门去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近乎以宽容到纵容的态度对待着眼前之人。

风澈发现,姜临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做,仿佛他做过的事,就是对的,即使再莫名其妙,再不合常理,姜临都始终对他报以信任。

就像是他这次重生归来,姜临在乎的只是他回没回来,而不是怎么回来的一样。

他心里不由得一软,对上那双期许的眼睛,轻轻回道:

“要。”

这话说出来,他便莫名觉得这场对话很熟悉。

而姜临的表情来看,也像是等了数载,终于等到了他的这个回答。

他连眸子都带着些许温柔缱绻,远处的光落在上面,晶莹剔透地闪烁着细碎的光。

风澈忍不住想问他,是不是曾经问过他这句话,却见姜临下一秒带着歉意地看过来,语气有些委屈:

“既然你同意了,就不会很怪我了吧?”

风澈有种上贼船的不详预感。

姜临拍拍他的肩,风澈吹起的发丝勾住他的手指,钻进指缝打了个卷,再受重力的影响飘然落下。

他在风澈懵懂的视线里微微一笑:“以免打草惊蛇,我决定以新生的身份进入学堂。”

他特意放慢了速度,怕风澈承受不住打击一下子栽下去:“就是说,我们要以姜家子弟的身份考进去。”

风澈眼前一黑,学生时期痛苦的记忆汹涌而来,姜临贴心地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卧槽啊!谁他妈想回去考试啊?”

姜临拍拍他的肩安慰他:“只是入学的水平,到时候趁期末测评的时候在后山一边测评一边留心就行了。”

风澈生无可恋地撩起眼皮,虚弱地喘气:“难道就不能溜进去么?”

姜临难为情地看了看他,摊手:“学堂的禁制等级是除了中州腹地最森严的地方了,而且先生们普遍都是元婴期,以你现在的水平,潜进去很难。”

风澈崩溃地尖叫:“那我不去了,你爱找谁找谁啊!!!”

姜临放在他头上安慰的动作停住了。

风澈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人的情绪不对。

姜临转过身,声音低沉,落寞得像是要哭了:“行,你不愿意去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风澈收了哭腔,表情开始凝重。

姜临像是没听到风澈明显乖巧不哭不闹的改变,仍然继续悲伤地说着:“没关系的,我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上学,只是现在重复一遍而已,一个学期我能挺过去的。”

风澈被一阵强烈的愧疚感攥住心脏,傻站着不知道如何哄眼前之人。

姜临却像是才察觉到他的安静,回头笑了一下,这一笑半点笑意都没有,满满的心酸苦涩,倒不如哭:“马上快到啦,等过几天我送你回家吧。”

风澈愣了一下:“什么回家?”

姜临敛眸:“风家才是你的家。”

风澈的心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跳动的频率不规则且急促,他一把拉住姜临想要转过去的身子,向下摸索到姜临的手腕一把握住他的手:“说好了一起,就一起,查案也是,上学也是,回家也是。”

滚烫的指掌间,姜临修长冰凉的手像是化作了暖玉,此刻升腾起了温润的气息:“好,那便一起。”

第33章 噩梦重现

风澈觉得,学堂七岁入学考试也不能有多难,自己活了三百多年,在世一百多年,怎么说经验也赶得上那一堆小屁孩儿了。

显然他已经忘记自己当年是以风家嫡子的身份走后门进来的,而且以他爹强势为学堂捐钱修缮禁制的手段,以及免费提供风家首席阵师——风行舟的阵图,引得学堂先生眉开眼笑,就算他是个猴子,学堂也照收不误。

和以姜家普通弟子的身份考入完全不同。

然而风澈没有意识到丝毫的问题,像个假期玩疯的孩子,继续心安理得地和姜思昱他们四处乱窜。

他已经许久不曾享受如此轻松放肆的生活,再加上姜家对他的拘束不多,出了事儿还有姜临撑腰,风二世祖混了几天就把当年藏得好好的本事拿了出来。

风澈可是著名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这几天领着姜思昱他们玩,愣是没重复过花样,大有要把姜家翻个底朝天的架势。

姜思昱等人考完了期末,此刻正放着假,在学堂先生管教,在姜家师长约束,近日姜家家主长老忙着调查姬家异动,顾不上这群皮孩子,难得不束手束脚。

没有繁重的课业,便有大把的时间和风澈上山捉兔下地捉鸡进河捞鱼,只可惜时运不济,已经被执法堂抓住无数次了。

*

姜临刚接了调查血玉的任务,又刚刚从边城守城归来。姜疏怀难得发了善心不让他忙得脚不沾地。

寅时,在演武场。

姜临手握“无渡”,渡劫期的修为尽数收敛起来,返璞归真到极致,若不是清晨水汽凝结衬得山顶如浩渺仙宫,他这一身气息倒像极了凡人。

他一遍一遍地施展剑诀,纵然姜家的剑诀几乎被他练了个通透,但他仍然力求臻至完美。

银亮如水的剑身随着衣袖起伏,手臂摆动。虽无灵力,剑意和剑气交织划过空气,竟迸发出破空之声,足以看出执剑之人的坚持不懈,已经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重复这个动作,才能如此轻松写意地施展出来。

姜临正沉浸其中,远方一道蓝色的流光划了过来,流星破空一般,直奔他的耳畔。

他无奈一笑,飞速收了“无渡”,以免剑气碎了传音的流光,空出手将像它主人一样能咋呼的传音流光稳定了下来。

甫一触碰到传音,风澈的叫喊声立刻传进了耳朵:“姜少主!江湖救急!我们昨天在你们姜家第五个山头……”

许承焕的叫声乱入:“什么第五个山头,那是饲峰!”

风澈的声音顿了一下,紧接着就骂了一句:“昨天你他妈不说五峰么?”

许承焕的声音明显在大哥的压迫下开始底气不足:“我的意思是,第五峰叫饲峰啊……”

风澈的语气不耐烦了起来,姜临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当时说这话时腮帮鼓起来镇压许承焕的模样:“你小子先闭嘴!大哥和你们少主说话呢!”

声音嘈杂了起来,一个严肃的声音由远及近:“干什么呢?执法堂不得大声喧哗!”

人群似乎乱作了一团,隐约可以听见几声惨叫,像是挨了几板子以示惩戒。

姜临等了一会儿,风澈的声音才传出来,挨了揍的风澈语气透着不自觉的委屈,尾音带着一股软软乎乎的可怜气息:“我不管什么峰了。”

姜临猜想风澈此刻一定偷偷摸了一把挨揍的手,越想越气,实在是牙痒痒,觉得受不了这委屈了,于是才跑过来开始装可怜。

他吸了一下鼻子,开始哼哼唧唧地叫:“就是,我们被这峰的执法堂给抓了,因为昨天晚上,我保证,我们真的不知道那鸡是特意养的!我们就抓了几只山脚下跑来跑去的吃,结果有弟子过来说是峰里养的灵鸡,为下一届收弟子的时候准备的。”

风澈不自觉地带上冷笑,一想到还在保持可怜人设,咳嗽一声,又回归可怜巴巴的语气:“他就把我们告到了执法堂,执法堂那群人,质询我们一晚上,都不让我们睡觉,还不让喧哗,毫无人性!”

姜临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御剑飞速往饲峰赶,甚至还不忘施了个清洁术洗一下练剑留下来的汗水。

风澈絮絮叨叨的声音还在继续:“重点是,他们发现我们不是他们峰的,已经开始准备往上级汇报了!救命!少主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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