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峥嵘(647)
作者:狂风徐徐
让侍女进去禀告,留在外间的李善伸手摸了摸李承乾的小脑袋,随口问了几句,一旁的几个孩童有后来的魏王李泰,以及长孙家的几个孩子。
李善有点想笑,李泰居然长的根油条似的。
不多时,侍女请李善入内,后者抱着柴哲威往里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眼,几个孩童正在往外走,李承乾步履沉稳,走的并不快,但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臣拜见太子妃。”
“臣拜见秦王妃。”
秦王妃来了,太子妃很可能也在,但李善没想到,除了这两位,还有好些公主,其中最让他头痛的就是那位永嘉公主了,不过还好这些来探望平阳公主的女眷正准备离去。
“李郎君来了。”永嘉公主今年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鼻梁高耸,容貌秀丽。
李善嘴角扯了扯,虽然说同姓不通婚,更别说自己也祖籍陇西成纪,但人家又不指望嫁给你,而且胃口好啊,连嫡亲外甥都能下手。
一连串的招呼后,李善才入了内室,一群人往外走去,秦王妃与太子妃这对妯娌视线撞了撞,各怀心思。
如今李善的分量已经不仅仅局限在自身的能力、名望上了,苏定方节制北衙禁军导致李善在夺嫡之争中必定会有非同一般的地位。
太子妃郑氏在政事上是从不参与的,但知道丈夫对这位邯郸王极为重视,心里正想着李善那桩婚事,东宫或许可以参与进去,添几分光彩。
而秦王妃向来是李世民的“臂助”,对李善与李世民的关系更是一清二楚,此刻微微皱眉,在想着苏定方节制北衙禁军,或许是催动丈夫的一个信号。
与其他世家不同,长孙无忌、秦王妃这一支与本家不合,当年长孙晟病逝,长孙无忌与其母、其妹被长孙晟长子逐出家门。
所以,秦王事败,其他人或许因为家世不会被问责,甚至如杜如晦、房玄龄还有可能出仕,但长孙无忌、秦王妃的下场可想而知。
内室里,平阳公主正在小口小口抿着一碗饮品,笑着招手道:“怀仁来了。”
“几个月了?”李善笑嘻嘻的说:“有了身孕,早就该歇息了!”
“半个月前才诊脉确认的。”平阳公主放下碗,让侍女出去,笑着问:“想问问苏定方之事?”
“探望三姐为首。”李善没好气的说:“当然了,也要问问,可是三姐举荐?”
平阳公主肯定的点点头,“苏定方为窦建德旧部出身,又曾任怀仁亲卫头领,又战功卓著,最为适宜。”
这话说的婉转,但李善一听就懂,说的是苏定方,实际上说的是自己这个既没有东宫背景,也没有秦王府背景的。
“三姐啊……”李善叹了口气,“小弟回京,深居简出,就是不想惹事生非,你还非要给我找些事来!”
平阳公主柳眉倒竖,“说清楚!”
在平阳公主看来,这是父亲对李善的信任……这种情况下,裴世钜如何敢针对实际上节制北衙禁军的李善动手?
而如今身体康健,而裴世钜垂垂老矣,都快八十岁了!
再过几年,裴世钜病逝,李善就能高枕无忧了。
李善眨眨眼,“三姐好意……对了,此事东宫事先知晓吗?”
“不知晓。”平阳公主的口气很确凿。
“那裴世钜也不知晓?”
平阳公主呆了下才反应过来,“你怀疑是裴世钜……放心,绝不是他。”
李善松了口气,虽然以目前的局势来说,裴世钜是有下手的机会的,但至少不是这老狐狸动的手脚,这说明自己没有被对方带入节奏中。
又聊了好一阵儿,平阳公主毕竟有了身孕,昏昏欲睡,李善赶紧起身离去。
一直睡到黄昏时分,平阳公主这才醒来,柴绍也应付完了外面的宾客,夫妻俩一个躺着,一个坐在床边叙话。
“他怀疑是裴世钜?”柴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裴世钜今年七十八了,还能活几年?”平阳公主哼了声,“怀仁还挺不乐意的呢。”
他当然不乐意……柴绍暗自撇嘴,你非要将他推到这么尴尬的位置上,难道他还要感谢你?
虽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柴绍大体能确定李善的政治立场……如今太子的位置还算稳固,秦王想入主东宫的难度非常大。
若秦王想另辟蹊径……控制北衙禁军是重中之重。
柴绍思索,如果秦王真的想借助李善、苏定方,那必须调配禁军将官,牢牢掌控北衙禁军。
但苏定方节制北衙禁军,但将官调配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右门监卫将军、左右千牛卫将军以及兵部都能插手。
秦王一旦试图将手伸进北衙禁军,苏定方、李善能拒绝吗?
如果李善真的投入秦王麾下,那就不可能拒绝。
如果不拒绝,即使动作再小,也会被早就死死盯着李善的裴世钜发现端倪……从而在太子面前证明李善早有抉择。
难怪怀仁怀疑此事是裴世钜做的手脚呢。
不过这些,柴绍不准备去管,无论是自己还是妻子都战功卓著,所以无论是太子还是秦王登基,他都无所谓。
当然了,从本心来说,柴绍更希望看到秦王上位……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曾长期在秦王帐下听令。
更是太子宽宏有度,善于理政,但中土初定,尚有外族窥探,秦王更加适合。
第七百二十九章 恪尽职守
还是正月,整个长安城还处于节日气氛中,皇城内也懒懒散散,天空有细小的雪花飘落,朱雀门边的几个侍卫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不远处的那位巨鹿郡公。
从没见过这样的……亲自守着朱雀门,有必要吗?
甘露殿内,李渊好笑的说:“那苏定方倒是个心实的,与怀仁不太一样。”
“怀仁想的多……”平阳公主幽幽道:“前日登门,还不太满意呢,说是给他找麻烦。”
李渊眉头一挑,“怀仁如何说?”
“他说得罪不起太子,也得罪不起二弟。”平阳公主叹道:“昨日怀仁去东宫赴宴,今日据说二弟在承乾殿设宴……也不知道避嫌!”
“倒是能左右逢源。”李渊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却无所谓。
如果李善真的要避嫌,两边都不接触,李渊还不放心呢,谁知道两个儿子会不会私下笼络……如今李善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李渊心知肚明,这是刻意做给自己看的。
这时候,举着油伞的韦挺快步通过朱雀门,听着后面的嘈杂声,忍笑绕到侧面进了东宫。
“殿下,殿下!”韦挺一进显德殿就高声道:“知道臣在朱雀门看到什么了?!”
虽然才正月初四,但太子最为倚重的幕僚王珪、魏征都在,一见韦挺这幅做派都是眉头一皱,这两位都看不得韦挺这模样……依仗是太子好友便大呼小叫。
李建成倒是不在乎,笑着问:“巨鹿郡公亲自守门?”
“殿下也知晓了。”韦挺坐下才笑道:“听闻今日秦王于承乾殿设宴?”
“确有此事。”魏征沉声道:“苏定方节制北衙禁军,何人不知陛下实信重邯郸王?”
韦挺抚掌大笑道:“亲眼所见,房玄龄被拒之门外!”
“拒之门外?”李建成忍不住也笑了,“房玄龄乃二弟心腹,为何不许入皇城?”
魏征提醒道:“前年房玄龄让职杜如晦叔父杜淹,自那之后名位上非天策府属官,无鱼袋,不可入皇城。”
李建成恍然大悟,“难怪父亲曾赞苏定方有细柳之风。”
“昨日邯郸王曾提及,巨鹿郡公当恪尽职守。”王珪那张老脸有点扭曲,“但不许房玄龄入皇城,这也……”
就算东宫、秦王府斗到这个地步,就算房玄龄都曾经被罗艺的弟弟殴伤,东宫也不会干这种事……一来没有必要,制造不了什么实际损失,二来也有点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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