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作死(38)
作者:旌丑
逃出研究所的那一天,簿泗才知道,妈妈已经死了——这是簿允冉告诉他的。
簿允冉就站在研究所的门外,还是笑得很好看,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一样,他还是那个会恳求小姑给十分钟陪弟弟玩的哥哥。
仿佛没有看见簿泗沾满了全身的污红碎肉,簿允冉像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一样,笑眯眯地同意簿泗离开研究所。
簿允冉告诉簿泗,只要他死了,失去再生异能,他就可以见到最爱的妈妈了,簿泗像以前一样,听话的照做,但他却决定不再喜欢簿允冉了。
此刻,一直处于被伤害一方的簿泗盯着小孩脸上笑得没心没肺的表情,他没由来的觉得心口处一沉,顿痛感千丝万缕的蔓延开来。
第68章 小孩的绝心
簿泗无所谓的死了一次又一次,因为他死不了。
簿泗厌世,因为他的世界里只有死去的妈妈和不再是哥哥的哥哥。
可是,现在,他捡到了一朵花,在他最绝望的时刻,他抓住了一朵花,花很漂亮,他很喜欢。
簿泗把跟妈妈哥哥相处的日常用在宫三昼的身上,他以为宫三昼会喜欢,以为这朵花会喜欢他,可是并没有。
这朵花太凶了,也不听话。但是花很漂亮啊,他不想扔掉,扔掉了的话,他要怎么继续活下去?他又死不了。
现在,他的小花好像……是在对他表示喜欢吗?虽然心口无缘无故痛痛的,但是,他还是好想笑啊。
宫三昼早就松开了捏住小臂的五指,他抬头望着男人的笑脸,暗暗发誓,他再也不愿意放手了,不论是为了什么。
被逼出来的早熟让仅有七岁的宫三昼早就丧失了所有的安全感,从记事开始,他就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尴尬。即使外家的势力再大,在那对真爱的老本营里都不过是只会打雷不会下雨的旱云罢了。
大人们并不会在物质这种如此浅显的东西上亏欠他,他们会做的,只是用眼神和动作来告诉他,‘你是一个该死的错误’。
不论是吃饭还是睡觉,明明应该爱着他的亲生父母却都用仇恨厌恶的眼神瞪着他。
连拿汤勺的力气都没有,却要自己学习喝汤,想要学习的东西从来都不被同意,他学的东西还不如胎儿教育的多。
从三岁开始的每个晚上,他都会被窒息感给狠狠憋醒,睁开眼无限恐惧的躲在被子里,颤抖着盯着站在他的床头,还没收回双手的宫家前主母。
她的表情很平静,眼里的东西却狰狞得让他害怕。
给他穿衣服的仆人明明看见了他脖子上的青紫痕迹,却不会去告诉他的亲生父母,反而是给他穿上高领的衣服遮挡。
对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他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唯一能记得的,是五岁时,他正抱着外公送的纯种白狐在玩,他们抢走了它,当着他的面,让仆人活生生的把那只只有两个月大的白狐给摔得半死,已经进入宫家直属军队训练营训练的宫钺战直接用一把锋利匕首给白狐活剥了皮,一脸血的告诉他,这才是宫家人该做的事情。
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他能守得住的。不是不被允许拥有,就是有了之后,直接被当面毁的渣都不剩。
宫三昼总是安慰自己,这些都是暂时的,等他足够优秀了,他一定可以改变现状。可直到被丢弃,他都没有做到这一点。
躲在柜子下面,宫三昼准备万全地等待着一个陌生人的救援,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等来了一个疯子——不是坏人,而是疯子。
受够了宫家冷暴力对待的宫三昼怎么可能忍受的了一个外人的践踏嘲讽。从未受过皮肉之苦的宫三昼即是害怕又是怨恨簿泗。
三个月不长不短,簿泗时不时就把他打的遍体鳞伤,三天两头的折断他的骨头,有时候甚至把他推进丧尸堆里。可疼痛过后,就是簿泗一边念叨着太弱了一边给他恢复伤口的反复过程了。
簿泗……从来都没有用那种跟宫家人类似的眼神看过他,那双太阳一样的眼瞳,总是很纯粹。
就像那只被摔得气息奄奄的小白狐一样,明明被撕扯着皮肉,生生剥去皮毛,它还是单纯无辜地望着他,呜呜叫着向他求救,即使他从头到尾都无动于衷,它的眼神都未曾改变过。
宫三昼害怕这种眼神,但他又渴望着这种不带任何厌恶,全心信任的眼神,他每晚的噩梦里都是这种眼神。
可现在,他得到这种眼神了。在他最绝望,最想死去解脱的那一刻,是簿泗,是他不顾一切的来了。
那具燃烧的血肉之躯,那具焦黑的空空骨架,他会永远的把这个画面当成最美好的回忆藏在记忆深处。
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宫三昼忍不住坐起身,抬起手摸摸簿泗的脸,触感温暖而柔软,不需要任何的犹豫和思索,他并不贪婪,想要的东西不多,就这一个人,够了。
五岁时候的那件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他想要的东西,他会牢牢看守着,谁敢抢,他就生剥了谁的皮。
簿泗感受着贴在脸上的冰凉手指,晃晃脑袋不让自己继续回想的他准备去抱小孩,想着要哄他睡着,然后再给他把手臂弄好,还没成功得把小孩抱过来呢,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不紧不慢的三声闷响,伴随着门外两道不规律的紧张呼吸声。
第69章 四人再会
听着敲门声,知道有人来打扰了,宫三昼瞥下上扬的嘴角,垂下头,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他脸上不符年纪的阴郁。
簿泗就跟没听见敲门声似的,他一看见小孩没把视线放他手上了,薄薄的嘴唇一翘,立刻做贼一样的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双手抱着小孩迅速一拢,一把将他反过身压制在自己的腿上,手一折就把他的小臂扭了过来,簿泗单手划破手指头对着他的小臂就要抹上去。
“就算你弄好了,我也会再弄断它。”宫三昼自知他根本挣脱不了,也不扭了,直接张口撂狠话,语气听上去一点也不像小孩子在闹脾气。
簿泗的动作一止,把小孩翻了过来,抿着嘴,瞪着他,骂了一句,“死小孩。”
就在两人大眼瞪大眼的时候,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叩叩叩。”力度加大了,频率也加快了。
“……我是孙示武,我大哥也在,你们……清醒了吗?”孙示武挤在男人的前面,比同龄人要大一半的手指按在门上,一边给男人使眼色,一边扯着嗓子喊。
簿泗好像才知道门外有人一样,疑惑的看着小孩。
要不是宫三昼刚刚一直观察着男人的脸,说不定他都会被骗过去,明明敲门声响起的前几分钟他就知道有人要来了,竟然还装无知。
现在开始不喜欢簿泗对他有所隐瞒的宫三昼沉着小脸,侧过头去,不做理会。
“诶?”被甩了脸色的簿泗也没生气,反正从他醒来到现在,这孩子都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只是他不明白,他不过就是想问问孙示武是谁,干嘛冲他发脾气?
“大哥……”孙示武无奈的收回手,看着对他委以重任的大哥,摊开双手,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孙示擎瞄他一眼,越过孙示武,直接自己上手,才敲了一下,门就‘嘎吱’两声的自己开了。
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四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孙示擎与簿泗均是面无表情面对面的站着,孙示武一脸探询地站在他大哥的身旁,宫三昼则一言不发的藏在男人的身后。
簿泗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脸上带着孙示擎熟悉的冷漠,一双野兽监视猎物一样的琥珀色眼瞳粗粗的掠过两人。
孙示武不像他大哥,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簿泗的身上,相反的,他是偷偷移动身体,斜着眼珠子,偷瞄着藏在簿泗身后,只露出一只跟男人一样肤色偏白的光脚丫的宫三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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