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相公是皇帝(30)
作者:程十七
注意到旁人探究的目光,薛灵栀心思一动,佯作不经意地问道:“刚才葛师兄和我交代了一些我爹的叮嘱,没有耽搁时间吧?”
询问是假,解释是真。
“不耽搁,不耽搁。”众人摆手,笑嘻嘻道,“时间正好呢。”
说话间,有善唢呐者吹奏起来。没有华堂,众人就拥簇着一对新人走到院子中间。王村长兴致勃勃为二人主婚,令他们立于两侧。
薛灵栀父亲过世,母亲另嫁,高堂空悬,便恭恭敬敬请出了薛文定的牌位。
“安静,安静。”婚礼即将开始,村长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院子里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到。
王村长清一清嗓子,拖长了声音:
“一拜天地!”
万籁俱寂,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齐齐落在新郎新娘身上。
低头看一眼身上的喜服,赵晏不知为何,竟迟疑了一下,身子分毫未动。
薛灵栀眼角余光注意到他没动静,心里蓦的一慌,不是吧?别在这个时候反悔啊!
她正想悄悄使个眼色,却见对方缓缓弯下腰去。
薛灵栀暗松一口气,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连忙与他一起行礼。
“二拜高堂!”
这次拜的是薛文定的牌位。对此,赵晏还算能接受。牌位而已,总比真人强一点。
“夫妻对拜!”
薛灵栀的心蓦的提了起来。说来也怪,明明知道是假的,可不知怎么,在这样的场合下,她竟然也不受控制变得紧张起来。无意间瞥向对面的张公子,不料对方也正向她看来。两人视线短暂的碰触后,俱是一怔,随后同时低头拜了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乡下成婚礼节本就简单,孝期成婚,还是招赘,更省去了不少步骤。
以至于直到村长宣布礼成,赵晏都没多少真切的感受,心里隐隐约约只有一个念头:这就结束了?
还好,不算非常麻烦。
“入洞房喽,入洞房喽……”一群半大孩子们起哄着吆喝。
众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今日成婚,虽说不大办,但也准备了一些酒菜,用以招待前来帮忙的人们。
婶子大娘们簇拥着新娘回房时,村里的男人们拦住了新郎要灌酒。
——这个张二郎看上去不太合群,众人平时不好劝酒,今天他成婚,总逃不掉了吧?
“不,我不喝酒。”赵晏摇头,断然拒绝。他声音清冷,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倒不是他特立独行,也不是他看不上这里的酒水,主要是他伤势未愈,实在不宜饮酒。
众人不依:“不行,哪有新郎官不喝酒的?大喜的日子,必须得喝!是不是爷们?以后还想不想在花溪村混了?”
赵晏微微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字,再次强调:“我说了,我不喝酒。”
他声音不高,脸上也不见怒容,但自有一种特殊的气场,让人下意识便想听从。
劝酒的年轻人中当即便有几个退缩了,但仍有两个喝了酒的浑不在意,劝得更厉害:“你喝不喝?你不喝我可就灌了啊。”
薛灵栀人已经走到新房门口了,听见这边动静,又连忙折回来:“不行,他真不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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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李叔的叮嘱,也不想因为一次假成婚而影响他的伤势。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怕众人一味劝酒,惹恼了他。
新娘子居然出面阻拦,喝了一点酒的众人更加兴致高涨。
“哎呦呦,了不得,这才刚一成亲,就护上了?”
“不喝不行啊,哪有成亲不喝酒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其实寻常人家成婚,新娘子待在新房里,基本不见外客。但薛灵栀是招赘,又与旁人不同。
有好事的村民提议:“这样,薛大姑娘,你是新娘子。你喝一杯,就当是新郎官喝了,怎么样?”
旁人纷纷叫好。
赵晏双眉紧蹙,心中厌恶渐浓,低声对薛灵栀道:“你先回去。”
薛灵栀却冲他摆一摆手,转向众人,认真极了:“你们说话算话吗?我喝一杯他就不用喝了?”
“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新娘只喝一杯可不行……”
李叔看不下去,连忙过来劝阻。
众人卖他个面子,不再强行劝酒新郎,但要求新娘必须喝一杯,才肯放过新郎。
“不用为难她,我自己喝。”赵晏冷声拒绝,直接拿起了酒盏。
他虽有伤在身,但还真不至于让一个姑娘帮他挡酒。
谁知,薛灵栀竟劈手从他手里将酒盏夺了过来:“这个容易。”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她就直接撩起面帘,将一盏酒一饮而尽。
薛灵栀并不善饮,不过偶尔喝一两杯还是可以的。
只可惜这次喝得太急,不小心呛到了,接连咳嗽了两声。
“好!新娘子爽快,怪不得能招赘。”有人带头夸赞,其余人等纷纷拍手叫好。
赵晏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薛灵栀,想要抬手轻拍她后背时,她已停止了咳嗽。
面帘微晃,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和面容,但能清楚地看到她因呛到而沁了泪的眼睛。她的一双眸子仿佛被水浸过的墨玉,漆黑水润,让人移不开眼。
赵晏一怔,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心脏似乎在不经意间漏跳了一拍,赵晏心里浮起些许慌乱,更多的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杂乱思绪。
有点陌生,有点新奇。
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好了好了,新娘子酒也喝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别再劝酒了。本来说了不大办,酒水准备的也不多,还是把酒留给爱酒的人吧。”李叔再次招呼众人吃饭喝酒。
劝酒一事就此作罢。
新人也得以离开。
此时,正值黄昏,太阳刚刚落山,西边的天空被染得通红一片。
葛青云站在人群里,盯着天际,直盯得眼睛隐隐作痛。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栀栀大概不会成为他的妻子。然而今日亲眼看到她和旁人成婚,他仍免不了心中酸涩难忍。
尤其是目睹了栀栀对张二郎的维护后,葛青云更觉难受。
他多希望站在栀栀身边的人是自己。可他心里明白,那只是奢望罢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过这样的资格。
葛青云闭上眼睛,站了好久,才咬一咬牙,也走过去讨酒喝。
或许醉一场就好了。
……
薛家有三间房,父亲薛文定的房间不能动,杂物间又太不像样子。因此毫无疑问,薛灵栀平日住的闺房就被布置成了新房。
红纱、红烛、红色窗花……乍一看去,颇为喜庆。
薛灵栀无意欣赏这些,安安静静坐在桌前吃东西。
——折腾一天,她实在是累坏了。
“栀栀,虽说你打算婚后继续守孝,想要小两口分开安置。但是成婚当晚,还是得待在一个屋。”李婶在一旁严肃叮嘱。
薛灵栀不明白:“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李婶嗔怪道,想了一想,还是尽量认真回答,“新婚夜分开睡,好像是不吉利。还有,喜烛不能吹灭,要等它自己烧干净。”
“喜烛这个我知道。”薛灵栀点头。新婚夜那个倒没听说。
李婶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又道:“女儿出嫁后为父母守孝,和没出阁时不一样,一年就行了。所以你们也不用守太久。”
“嗯嗯嗯。”薛灵栀胡乱应着,心想,哪用得了一年呢?说不定不到一个月,人家张公子就离开了。
不过这些话,她不能告诉李婶。
……
入夜后,众人渐渐散去,薛宅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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