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怨偶的第七年(82)
作者:宁夙
如今在金鹦心里,宁锦婳已经从娇纵蛮横进阶成了心肠歹毒的蛇蝎美人。
她低下头,咬牙切齿道:“好,我去!”
“请问王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还有什么招数。
宁锦婳漫不经心,“先把山楂糕买回来,我今天就要吃。”
……
金鹦走后,抱月依然愤愤不平,“主儿,太便宜她了!”
她也觉得宁锦婳在刻意磋磨金鹦,她的主儿太仁慈了,不说别的,单论顶撞主子一条,放在寻常人家早挨鞭子了,就是皮子松!
她愤恨道:“这等刁奴,就该好生打一顿赶出去,以儆效尤!”
她气鼓鼓的样子像个小仓鼠,宁锦婳不禁摇头失笑,“好好好,给她打一顿扔出去……然后呢?”
“什么然后?”抱月疑惑道:“这不就完了么。”
宁锦婳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去罢。”
抱月:“嗯?”
宁锦婳:“今日我吩咐你的事。”
抱月当即垮下脸,不情不愿道:“主儿,您要不再想想……”
“去罢。”
连续说了两次,抱月也只能磨蹭着脚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宁锦婳转头看着窗外,暖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明艳的脸上覆上一层落寞。
一个金鹦不算什么,打走一个金鹦会再来一个金鹉、金鸽……都是来监视她的,都一样。
她这段日子睡得多,频频做梦,梦见许多往事旧人,除了长兄,父亲,还有皇后姨母,太子表哥,天天跟她斗法五公主……还有少时的他。
有些怀念。
***
入夜。
打更声敲了两遍,侍卫也开始换防,一阵凉风闪过,卷起一片残叶。
“欸兄弟,刚才是不是有个黑影?”
“喝高了?还是没睡醒?”
“……”
卧在院里的大狼犬蹭地一下站起来,支棱棱竖起两只耳朵,一会儿又“呜咽”着趴下去,盘起尾巴睡觉。
王府后院桃林,宁锦婳提着一盏灯,幽幽道:“你来了。”
梵琅扯下面上的黑巾,气息有些混乱。
“嗯!”他道:“没惊动别人。”
这是宁锦婳交代的,说王府守备森严,如果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便当她没说,算了。
梵琅知道不该来的,可他忍不住。他闲赋这段日子做过许多事,跑马,狩猎……什么招都使了,心口那股热血就是下不去,越不想,越翻涌地厉害,快把他憋疯了。
在收到宁锦婳传话的那一瞬,身体先理智做出反应,他还没想好见面要说什么,人已经到这儿了。
“你的伤……还疼吗?”
寂静的夜色下,心里那头猛兽肆意奔腾,他连“王妃”都不叫了。
宁锦婳点了点头,“痛的。日日疼的不能安眠。”
微弱的灯光映着她莹白的脸颊,她近来胃口不佳,南下北上请了好几个大厨,变着法儿给做好吃的,养得面色红润,肌肤紧致,打眼一看就气色很好。
偏偏梵琅是个睁眼瞎。
他默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我府上有个江湖郎中,专攻外伤,你拿着。”
宁锦婳看了看,从他手中接过。两人不免挨得近些,一阵撩人的幽香钻进鼻尖,梵琅恍然想起初见时,她高昂着头颅,头上珠钗翠环,尊贵又傲然。
她当真受苦了!
当然,这是梵统领的臆想。
当时宁锦婳盛装华服,现在是深夜,她总不会出来一趟还敷个粉。头发也随意用一根簪子挽起来,整个人显得羸弱单薄。
梵琅真心实意地心疼了,狠声道:“我一定给你报仇雪恨!那些杂碎,等我捉到……”
“他们是谁?”
宁锦婳忽然抬眸,“说来可笑,我平白无故受了惊,还不知道伤我的人是谁呢。”
她问过陆寒霄,那男人只道:不会让你白受罪。
其余便没有透露了,她知道,这不属于她“应该”操心的范畴,他不会说的。
“城外山上的响马。”
梵琅倒没藏着掖着,直言道:“以后出门要带足护卫,南地不比京城,这里民风剽悍,很乱。”
滇南地势险要,原本有很多小部落,各自为政,朝廷管不了,便扶持其中一个部落,以南人治南人……镇南王府的发家史,宁锦婳在心里记得烂熟。
可她总感觉有些不对。
第67章 第
67 章即使势力庞杂,如今不都已被收服了么。青天白日,众目睽睽,山上的马匪敢来城中劫人?还是在层层侍卫的包围下,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玄一那模样气度,和传闻中凶狠残暴的马匪也不像。
唔——怎么着也得梵统领这样的,宽背猿臂,满身煞气,才有晌马的风范。
“这样啊。”
好在宁锦婳没深究,她明白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陆寒霄那些事她不懂,也懒得打探,便道:“劳烦大统领。”
仅仅一句话,让梵琅心口跟烫了一下似的,裂开嘴笑了。
他五官深邃,浓眉俊眼,透绿的双瞳为他增添了野性和不驯。但一笑起来,眉眼便显得柔和,有种少年的清朗。
也是,他好像才不过二十岁,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旁人提起也多是残暴凶狠居多,很少提他的年龄。
宁锦婳心里浮现一丝愧疚。
梵琅不知道她心底的纠结,但他又不傻,她深夜把他叫出来,肯定不会只为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不等她开口,他率先问道:“遇到难处了?”
宁锦婳幽幽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别处,“是。”
梵琅:“我能帮忙?”
宁锦婳:“是。”
梵琅:“说。”
宁锦婳:“……”
梵琅比她都着急,沙哑着声音道:“你说啊,只要我能办到,上刀山下油锅,我梵琅在所不辞。”
“不用你上刀山,下油锅。”
理智占据上风,宁锦婳看着他,道:“却不比这两样简单多少。”
在荒芜的黑夜里,四周静得不像话,她的声音字字清晰传入梵琅耳中,和他“砰砰”的心跳声相和。
……
“我明白了。”
半晌儿,梵琅看着她忧愁的神色,定定道:“我去一趟青州。”
宁重远是在青州失踪的,后来便一直没消息,他只能先去青州。
“当真?”
宁锦婳没想到这么顺利,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夫君给她的从来只有两句话——“不要忧心,我再加派人手。”
“舅兄一定平安无事,我保证。”
他保证……他的保证如今在她眼里一文不值!这里不比京都,人生地不熟,她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梵琅的心意太好猜了,她说过,他是个心思单纯之人。
宁锦婳当年被誉为“京中双姝”,宴会上走一圈就能收获无数爱慕的眼神,有大胆的直接送重礼上门,只为见她一面。
当然,她又不是什么花魁娘子,给金银财宝就见,没到她跟前已经被国公府管家扫地出门。但是那些公子少爷的眼光她太懂了,年少不更事,还曾为此洋洋得意过。
“什么真的假的,我能骗你?”
梵琅笑道,他看着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湿漉漉,和往日的高傲凌厉截然不同。他心底蓦然升起一股柔软,声音也不自觉轻柔,“我当尽力。”
人海茫茫,宁家牵扯的又广,不一定是哪股势力掳了去,他不敢下保票。大丈夫一言既出,早早说了大话,万一没办到,他还有何颜面见她?
不过有这四个字,已经对宁锦婳足矣。
她如释重负,语调都急促起来,“我……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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