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番外(77)

作者:归来山


白梨神情恍惚,半晌才后知后觉记起站在不远处的季萧未,理智让他清醒过来,忙上前行礼。

季萧未面无表情:“若无事便回家去。”

书院已经关停许久,如今世家的孩子都已经不常进宫上学,季萧未也没有子嗣,设立书院似乎也没多少意义。

白梨如今进宫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多待,他自己也知晓规矩,道:“我等着长兄忙完一同回去。”

近段时日阳城时常与丹福部族发生冲突,战争在即,白丹秋回京征兵,朝堂上议论纷纷,想要先行义和。

但战事接连不断,义和并非长久之计,白丹秋想要永久的和平,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丹福部族灭掉。

她这番话说出口,吴信然那方的臣子又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说她凶残毫无人性,丹福的百姓何其无辜,直接灭族太过不妥。

朝堂上争论许久,季萧未知晓他们的想法,无非便是想要将白丹秋的军权剥夺,稳固自己的权势。

至于外敌入侵,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只要自己有权有势,大晟还在他们便继续过大鱼大肉的奢靡生活,若大晟没了,无论去到何处都能够有存活之力。

闹了整个白日,季萧未的话语权还不算强,勉强将那些心思不正的官员压下去,又要应付对方质疑木朝生的身份,催促他早日纳妃开枝散叶。

如今正疲惫着,闻言也只淡淡“嗯”了一声,收了伞与白梨擦身而过,没再同他说别的什么。

木朝生又睡了个回笼觉,没做噩梦,睡得安稳。

季萧未将纸伞交到桃子手里,安静褪下外袍,卷着袖子给木朝生掖被子。

今晨殿中发生的事他早有耳闻,没什么想和白梨说的。

木朝生如今给外人的亲近与依赖皆是因为他不记得往事,当初刚知晓真相时是什么模样,等他恢复记忆时便是那样。

只是他暂时忘了,连同从前的情绪一同忘了,因为不记得,所以没有生出对待白梨一样的厌恶。

待恢复记忆那一刻,只怕连自己与白枝玉也要一同疏远去。

当下的亲密就像是偷来的一般。

季萧未指尖抽动了一下,嗓间泛痒,却不曾咳嗽,只强忍着,轻轻碰了碰木朝生的发丝,转身去了偏殿沐浴。

*

晌午过后木朝生醒了,陪着季萧未一同用了膳。

季萧未那时让人去山间将覆水捡了回来,整理干净还给木朝生,他倒是爱不释手喜欢得紧,又忍不住说:“可是姐姐刚给我送过许多。”

他不知方位,随手一指,季萧未倒真在角落边看见一大把刀剑弓弩。

他轻笑一声,道:“若不喜欢朕送的,朕便要回去了。”

“谁说我不喜欢!”木朝生急着护食,紧紧抓着不松手,“我喜欢,给出去的东西怎好意思要回呢。”

季萧未没应声,只看着他淡淡地笑着,半晌之后才问:“身体可好些?”

“嗯。”

“夜里天凉爽,朕教你习剑如何?”

木朝生又说好,忽然记起什么来,道:“林叔叔怎有几日不见入宫?”

“提他做什么?”

“陛下吃醋了吗?”

“......”季萧未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蓦地冷笑道,“谁教你这么说话?”

“我又并非傻子,说话还需人教,”木朝生勾住男人的衣袖,贴身凑过去,状似撒娇般嘟囔,“随口一问,陛下不回答我便罢了,还反问我为什么。”

他倒也不是非要知道个什么一二,只是想同季萧未找个话说,一点一点拆开对方冷漠的外壳。

他感觉已然快了,季萧未对他不设防,只是不曾回应,情绪纷纷隐忍,但又并非藏得很是掩饰。

只差一点点便能探究清楚了。

木朝生粘着季萧未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很想要一个亲吻。

于是便这么直戳了当地开了口,说:“陛下能亲一亲我么?”

揽着他肩上的手骤然收紧了些许,很快又松懈下来,想要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季萧未道:“刚用完膳。”

“用完膳便不能亲么?”

“不,只是——”

“陛下,”阿南站在殿外敲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吴家来了人,说有要事禀告。”

木朝生满面不爽直起身,听着季萧未离去,问阿南:“何事?”

二人声量放得很轻,担心殿中的人会听到,悄声道:“吴信然说,白瑾如今在他手上。”

作者有话说:

直球小狗开始努力让老季承认他喜欢自己

木木回复白二那个“我也喜欢我自己”,是一个梗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我自己”

“那我们现在是?”

“情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天见!

第60章 朕拒绝

季萧未神色未变,大约并不在意,只道:“先前吴二已同丹秋说过此事。”

白瑾只是两方博弈下的弃子,吴信然不一定是因为喜爱才将他从崖下救回去,当时便想着或许还有其他用处,没想到这么快便找上门来。

季萧未跟着阿南往外走,淡声问:“吴信然想要什么?”

“他说白家幺子的身份存疑,事关朝廷重臣的家事,也代表着大晟权贵的脸面,需得调查清楚。”

“胡言乱语,”季萧未冷笑道,“旁人的家事与他何干。”

阿南没应声,心中却清清楚楚,吴信然只是想寻个理由让白家乱起来,自顾不暇。

大晟武将稀缺,军权始终落在白丹秋手中,而白家对季萧未忠心耿耿。

白丹秋顶在前头一日,季萧未便能稳坐皇位一日,无法轻易下手。

木朝生如今正失忆着,情绪稳定,还在治疗眼睛,断不能让吴信然乘虚而入。

阿南想到此处,季萧未自然也有考虑到,嘱咐他回紫宸殿照看木朝生。

阿南应声便跑了。

那时木朝生心存死志,带着白瑾坠下山崖,木朝生自己倒是受了阻拦,除了撞了下脑袋,其余没什么大碍。

但白瑾直直坠下去,摔断了腿,险些还丢了命。

吴信然将他关在后院养了那么久,腿彻底废了,好歹捡回条命,成日歇斯底里,想要找木朝生复仇,闹得吴信然心烦。

他没贸然将人带入宫,现在白瑾是他用以谈判的筹码,不能轻易暴露。

吴信然闭了闭眼,脸上挂着一道浅淡的挑不出错处的微笑,见季萧未进了书房,便规规矩矩行了礼,开门见山道:“有关白家亲生子之事,白少傅不跟着来一同商议么?”

白枝玉刚刚官复原职,还有许多杂事需要处理,不能一直在宫里闲逛。

再加上性子软,季萧未也不愿让他来此处掺和,只道:“吴御史有话不妨直言。”

吴信然听得出对方话中的不耐,轻笑一声,道:“白家认错子嗣一事如今已传遍整个晏城,外界传言纷纷,信然觉得此事蹊跷,因而才想找陛下说一说。”

季萧未没吭气。

吴信然等了一会儿,也倒不曾生气,接着道:“木家幺子生来异瞳,在家中饱受冷落,此事无人不知,也并未听闻白家的孩子也有这般特殊之处,总不能因为一块玉佩便草草确定身世。”

季萧未支着脑袋,神色恹恹,甚至连抬一抬眼都不愿,淡淡道:“吴御史若不相信枝玉和丹秋的决断,还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按惯常的规矩来,滴血认亲。”

大约是说到了想说的,吴信然弯着眼睛笑,说:“小瑾是信然陪伴长大的,性格柔软,天真单纯,从不惹是生非,相较起来,木小郎君这不计后果睚眦必报的性子……”

他斟酌着用词,半晌才接着道:“倒是有些不似白家的作风。”

“出言不逊,心狠手辣,不择手段陷害了多少前朝官员,不至及冠的少年却满身污血劣迹斑斑,就算真是白家的孩子,他曾经干过的事,说过的话,他的身份地位,足以让他永远挂在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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