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番外(19)
作者:归来山
木朝生乍然听见他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时间没来得及想他怎会在此。
皇帝这个时辰不应当在忙政务么?
一直含着恶劣笑容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恐惧和慌乱,不知道季萧未有没有瞧见自己方才陷害白梨,心里七上八下,也没注意围在身边的少年们已然散开。
他想溜走,又被男人一把拎起来:“上哪去?”
木朝生不敢吭气。
季萧未懒得在外人面前戳穿他,只转头望着明显心虚的几个少年,淡淡道:“扶着太傅去太医院。”
吴文林忙点头:“是。”
等远离了书院,宫道上再无外人,木朝生身体僵直等着被审判,忽然听他道:“手段太过低劣。”
木朝生下意识反驳:“不是我!”
季萧未冷笑一声,没说话。
他将人提回书房,今日的政事还未做完,原本只是闲着去书院瞧瞧,没想到看到这一番大戏。
木朝生被扔在地上,心里乱七八糟,想着季萧未也不一定看见了。
他先前摸索过好多次,将书院的内部构造摸了个七七八八,那个位置应该很隐秘,除了白梨没人看的到自己绊了他,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便好了。
季萧未多半是诈他的。
他镇定了一些,男人已经提着衣袖继续落字,白发从肩头搭落,看起来平平静静,大约没生气,只道:“白二是因为你绊了他一脚踩摔倒打翻药碗的,白瑾也是如此。”
竟然真的被发现了!
木朝生努力嘴硬:“我没有!”
季萧未对他的狡辩视若罔闻,自顾自接着说:“手段实在低劣至极,朕若是你,大可不会自己动手,免得难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木朝生愣了愣,瞧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忽觉这狗贼说得有些道理,下意识追问道:“那我应当如何做?”
季萧未冷笑一声:“这便承认了?”
“......”
可恶,又被这狗贼套了话!
“我这是......我这是虚心好问......”木朝生慌乱找补,但明显没什么底气,可惜一双眼睛掩在红绸之下,否则或许能从他那双眼睛里看见更多无措地情绪。
季萧未搁了笔,漫不经心掀起眼皮看他,“顶嘴?”
木朝生顿时噤声,咬着唇瓣不敢说话了。
他倒是示弱,季萧未却没打算放过他,指尖在桌上轻敲两下,身体后靠在椅背上,冷声说:“过来。”
台阶下的人一时间没动作,木朝生有些慌乱,白二是贵族,身份尊贵,得罪了他自己肯定要受罚。
他觉得不甘心,但身份差距在这里放着,又实在没办法。
怕季萧未等久了会生气,他犹豫片刻,还是抬起步子慢吞吞挪到桌案边。
季萧未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苍白一片的脸色和咬得发白的唇瓣,两手紧紧攥着衣袖,隐忍不发。
他也不说话,觉得木朝生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平日对着白二和白瑾凶巴巴,在自己面前又像只知错不改的怂小狗。
不知错也不想改的小狗难堪到了极点,他战战兢兢心中不安,最后还是咬咬牙,弯膝要跪。
两条腿刚刚弯下去,眨眼便被人拽着手臂拎起来。
木朝生:“?”
“朕让你跪了吗?”
季萧未拽着他的手臂带他转了个方向,木朝生的小腹碰到了桌沿,茫然间听见男人淡淡道:“脱干净,趴好。”
作者有话说:
季萧未:班主任的凝视
第15章 逃走的机会就在眼前
木朝生心中一咯噔,知道又要挨训了,忍不住求饶道:“我真的错了,下次真的不敢了。”
他倒想再挣扎一下,季萧未已经伸手按住他的肩,将他的上半身按倒在桌案上,冷声道:“道歉无用,若不教训你,只怕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今日究竟做了何事。”
初秋夜里的凉意让他心中慌乱更甚,两手撑在身侧,却连挣扎起身都做不到,被男人重重按着,行动受阻。
木朝生闭了闭眼,面上神情恼羞又带着怨气,咬着牙抬腿一脚踹在季萧未的小腿上。
并未带来任何用处。
季萧未的身姿岿然不动,甚至还冷笑着嘲弄道:“你在给朕挠痒么?这么没力气。”
话音刚落,木朝生便又踹了他一脚。
还是没能踹动,季萧未已经毫不客气动了手,掌心冰冰凉凉,如同他的体温和语气,叫人心中没底。
木朝生顿时闷哼,咬住了下唇,却许久不曾再等到季萧未的下一步动作。
男人捻了捻手指,神情难得犹豫,片刻之后转身离开了一会儿,从笔筒里抽出戒尺。
木朝生茫然直起身,听见他冰冰凉凉的嗓音,不容置疑道:“手伸出来。”
半刻钟后,木朝生满面泪痕,缚眼的红绸已经被取掉,他的睫羽潮湿,掌心也挨了两下,红肿泛疼,没办法坐下,只能委屈巴巴跪在榻上默默掉泪珠子。
现在倒是乖了,季萧未想。
哭起来也无声无息的,比白瑾还招人疼,可惜没有白瑾听话。
木朝生脸上还有怨气,白梨几次三番欺辱他,只是陷害他摔了太傅的碗又如何,季萧未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打他。
他耸耸鼻子,抬指将面颊上的泪珠抹去,下巴上忽地一凉,被季萧未捏住抬起来。
男人语气闲散,似笑非笑:“只会咬下唇,出血了也不觉得疼么?”
那哪比得上屁股疼,木朝生胆子大了,竟在他手中拧开脑袋,不想让他碰自己。
季萧未倒也没生气,只说:“朕瞧你这副模样,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他故意不明说,逗木朝生玩,逼着对方自己想原因,“说不出来便接着打。”
木朝生觉得更疼了,恨恨道:“我不应当伸脚绊白二。”
我应该直接端起太傅的热碗泼他脸上!
“笨,”季萧未捏着他的面颊,多少有些嫌弃,“朕先前同你说的,你竟半句都不曾听进去。”
木朝生脸上还沾着泪痕,那双异瞳浸了水,像两颗水润的珠宝,虽身居下位,却依然并未有弱势的神态,只是看起来有些呆愣,仍然带着惑人的诱态。
季萧未手指不自觉蹭着他柔软的唇瓣,指尖用了力,重重擦拭着,像是要蹭下块肉。
半晌之后他自己收回了手,转了身,不再瞧榻上跪着的少年,只闷咳几声,淡淡道:“吴文林性情直率,对友人两肋插刀,他身后还跟着大大小小无数家豪门的子弟,随便一个都是可以利用的刀刃。”
“你既知道他将你看做朋友,大可以将诉求告诉他,让他替你做事。”
季萧未晃晃他的脸,冷声说:“你娘亲送你的这副皮囊,可不是叫你卑躬屈膝讨好人用的。”
木朝生愣了许久,直到男人松手离开寝殿,闷咳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并不清晰,这才回过神想,似乎也有些道理。
但这狗贼还是很该死!
分明可以早早告诉他,非得先揍他一顿!
木朝生捂着屁股生了会儿闷气,腹诽了许多句,弯身从地上找自己的亵裤。
*
晚膳之后季萧未要带木朝生离开皇宫去太傅的府邸向老人家道歉。
木朝生犹犹豫豫道:“太傅也不一定知晓是我干的吧。”
“你当太傅这位置是他从外人手中抢来的么?”季萧未语气淡淡,“白枝玉今日已经带着白二去瞧过,太傅私下里很好说话,你别再故意招惹他便可,知错能改他还会像往日那样待你。”
往日哪样?
不就是连着趁他困倦和走神的时候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么,不如不要。
季萧未阖眼靠在马车软垫上,并未睁眼,却也好似能够知晓木朝生的想法,提醒他道:“将你面上的表情收一收,旁人一瞧便能知晓你的想法。”
木朝生忙垂下眸去。
那太傅私下里倒真如季萧未所说,和蔼可亲,并不似书院上时那般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