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为夫人寸心如狂(122)

作者:藤鹿山


她们如同任何一对乡野中的寻常夫妻。

丈夫夜晚时归来,妻子衣钗不整的挑灯,替他更衣。

乐嫣给他换好衣裳,失神良久,久道皇帝伸出手掌往她眼前晃了晃。

“想何事如此出神?”

爱一个人便是这般,总会想方设法融入她的世界,理解她的心思。

生怕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认知晚了她一步。没有准确摸索到她的心事,与她越行越远。

乐嫣抬眼看他,盈盈一双妙目万般风情。

她娇声道:“我想起去年才见到陛下时,陛下也是如今日这般模样,衣裳湿透了呢……”

在这般灯火葳蕤温情脉脉的氛围里,乐嫣说出这等煞风情的话来——叫皇帝升起一丝惶窘来。

被喜欢的娘子嘲笑,总归是不好意思的。可他又从她的话语中,隐隐生出一分窃喜来。

她去年见到自己时便留心了自己,不是么?

他才这般想着,便听耳畔娘子忍俊不禁的笑。

“那晚雷鸣电闪,我见到您时着实吓了一跳。当时我并没有认出您来,心中还暗骂您好几声,骂您是当众解衣的登徒子呢!”

皇帝听闻,连忙为自己找补,“朕那时不过淋湿了雨水以为没有旁人罢了。哪里知晓你这娘子一声不吭躲在暗处偷看朕,当真是倒打一耙了!”

他又不是有什么怪癖,若是知晓有女子在场,定然如何也不会脱下衣裳的。

再说,那日他也不是赤身裸体,不过是将外袍解下来,拧干雨水罢了。

哪有她说的那般不堪!

乐嫣想也不想便反驳:“才没有偷看你,我为何要偷看你?明明是你自己坐在大堂中给别人看的。再说,明明是你自己……”

她终于说出憋了许久的话:“莫要以为我不晓得!那日你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脚瞧!不是登徒子是什么?太后总觉得是我勾引的你。当真是叫我委屈,我素来行得正坐得端,是你成日色眯眯的一副昏君模样,与我何干!”

皇帝被她戳破颜面,用不甚美好的词形容自己,偏偏说的句句在理,简直叫他无地自容。

他又开始颠倒黑白:“那日谁叫你不穿鞋子,光着脚在朕面前走来走去?如今倒是倒打一耙怪起朕来。朕要真是昏君,早就那晚就将你抢过来了!何须要等这么久……”

乐嫣一听这般无耻的话,被羞的面红耳赤。

她气急败坏,葱白玉指指着他恨不能往他脸上盖上一个‘登徒子’的印记来。

“你看吧!你自己都说漏了嘴!”

皇帝就势攥住她的粉指,愠怒道:“当真是无法无天!”

乐嫣挣了挣被他禁锢在掌下的腕子,另一只手上托举的烛台也跟着晃荡。

一时不稳,竟叫一滴滚烫的烛油滴落去了自己粉白半露的胸口上。

乐嫣被烫的啼泣了一声,雪白胸口一滴晃人眼的烛油蜿蜒攀爬,又化作凝脂停在高耸的雪山峰。

她忍不住含哭腔骂他。

“都是你!你好端端的抢什么抢!”

男人的欲就是这般来的又急又快,他呼吸一下子加重,几乎是没有半点过渡。

从方才那个与自己说着温情话克制持重的君子,就开始粗手粗脚替她上下擦拭起来。

掌心滚烫。

擦一滴烛油,竟是擦的没完没了,连眼睛颜色都不对了。

乐嫣察觉不对,她咬着唇扭身去避着他,避开他溽热的掌,藏着自己无处可藏的胸脯。

“别碰,我不疼了……”

皇帝气息深重的从后面揽上她,与她的腰臀相触,从身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疾步跑去榻上。

乐嫣脑中轰隆一声,没反应过来之际,就被人轻车熟路的抱回了榻上,将碍事的被子扫去地上。

乐嫣软声拒绝他:“今晚已经是深夜了,陛下还是该节制点才是,早些睡吧。”

“朕还不够节制?”他像是一座压抑着的火山,急匆匆的道。

他与她的脑回路总不一样,他总觉得这种事少了一日就要补上。

乐嫣当真是怕了他。

一想到又是不眠不休的一整夜,即便是躺着不动,又怎么能不累?

更何况他的本事渐长,早就不满足于自己最简单的抚慰,糊弄。

乐嫣嫩生生的脚踝被握在掌心,提起展开。

明明箭在弦上,他竟还记得亲吻几下做做样子,免得第二日她翻旧账发起火来。

……

惊雷炸响,春雨绵绵。

宫外人不知事由,只知太后不满新后,眼看新后即将入主中宫,干脆眼不见为净一怒之下移居去了别宫。

宫内人却是知晓些其中内情。

太后私设暗室设刑国丈,此事本是丑闻,朝廷有意压着才没叫天下万民看了笑话。

如今这天下至尊的母子二人,俨然已经为了一女子反目。

……

燃灯时,太后见到皇帝,面色阴沉的欲滴出水来。

“都道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可见是不假。哀家以往几十载都没受过这等屈辱,叫一个还没过门的娘子挟你的口令搜了宫!如今你来哀家这宫里作甚?还想要替她逼死哀家不成?!”

皇帝按着自己的额头,蹙眉道:“与她又有何干?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阿母私自用刑,若是父皇还在只怕不会是如今只令归还金印的惩罚。儿子对母亲已是法外开恩。”

太后倒不似先前对乐嫣那般情绪疯魔,她只淡淡看着皇帝,“纸焉能包的住火?你压着她的身份瞒着,还要立她做皇后,哀家倒是要瞧瞧等事情大发,看你如何收场!看你那几位叔叔如何折腾起来!”

“母后多心了,她只是乐氏女,永远都是。”

太后自然不信,她只冷笑:“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不明白你的心思?你骗骗旁人便算了,连你母亲都开始哄骗起来。陛下也当真是没见过几个女人,才如此可怜见的,你要什么样清白贞洁的女子没有?偏看上了她!日后等她人老珠黄,瞧瞧你还能不能看得上她!”

皇帝打断她越发刺耳的话,神情阴郁:“你根本不懂朕对她的感情。”

“也是,你没经历过,如何会懂?朕活着一日,就会爱她一日。”

一切的言语,都敌不过这句话来的震撼。

太后看着皇帝,犹如看到什么被附身了的妖魔鬼怪。

她不明白了,这还是她的儿子吗?

她那个一门心思只知晓处理政务,鸡鸣而起,夙夜匪懈的皇帝儿子……

自己与先帝怎么生出这个魔怔的孽障来?!

前二十九年不通女事,如今是一下子开了窍,要全补回来不成?

身为皇帝,竟是一门心思只沉溺于情情爱爱。

罢了罢了,与他说这些都没有用。只叫他一门心思守着他的娘子去!

爱爱爱!

叫他连江山也不稀罕了!

……

转眼便到了五月二十,帝后大婚这日。

惠风阵阵,天空澄碧。正是气候合宜之时。

京中半月前已是四处张灯结彩。立国二十余载,还是头一回如此鼎沸。

早早有从各处藩地前来的各位亲王、郡王嗣王之流,京城一时万人空巷。

婚仪虽在傍晚,一众宫人却是从晨时便早早准备起来,未敢有片刻停歇。

第80章

大徵开国不久, 帝后大婚亦是头一回,未曾有个参照,是以许多都只能依照前朝规矩, 又从中删减了许多。

饶是如此, 帝后大婚仪式仍算得上繁琐。

凤舆与仪仗队停至王府门前之时, 皇后已在宫人服侍下开始沐浴梳妆。

九道香汤沐浴, 傅粉, 点翠,描红。

凤袍为深青色五彩翟纹衣。

领, 袖, 裾皆以赤红云龙纹样的镶缘, 袖拥莲花,耳坠东珠, 深青蔽膝, 青袜青舄, 华云簇拥。

八重素纱锦衣层层叠叠,外罩朱领织金袆衣。

皇后可带婢女入宫侍奉左右, 春澜守意二人早已先一步入了禁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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