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五日，应当能清路送到吧。

姜向月顶着风雪，忧心忡忡地回了家，进门之前，还将忧虑从脸上藏起来。

因为守在家里的阿狐，一定是仰着笑盈盈的小脸在等她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的米和柴越剩越少。

可今天去衙门点卯，听到说官路清完又塌了，如今还是没通。

姜向月急得直叹气。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了。

还有三天过年，按计划，本该后天就能领银子的。

眼下，日子更难了。

姜向月回到家，清点剩下的柴和米，她将米重新分了小份。

米得减半吃，柴也得少烧。

白天屋子不是冷得刺骨时，就扛着少烧些柴，等到晚上，不烧柴会冻死时，再往火盆里添些柴。

小狐狸将家里的事都看在眼里，每顿喝的粥少了，柴也用得少了，虽然主人什么都没说，但他也猜到，主人怕是拿不到银子了。

现在即使是姜向月白天不头晕的时候，她也和阿狐一起躺在被子里，因为被子外实在太冷了。

小狐狸也冷，他现在即使在主人醒着的时候，也贴在主人的身侧躺着。

晚上，姜向月觉得不能这么等下去了，官路修好遥遥无期，她不能和阿狐就这么饿着冻着，明日必须得去城里找点活儿干。

即使她有头晕的毛病，那也得干。

今日点完卯，姜向月没急着回家，在城里转了起来。

可是家家都不招工，因着年关将至，许多店都关了门回老家过年去了，剩下的店也并不缺人手，她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姜向月回到家。

小狐狸从被子里爬出来。

“主人回来啦。”

小狐狸连说话时，都冻得牙齿打战。

姜向月赶紧给火盆里添柴，她说：“我不是说过了，我不在家你也要把屋子烧起来，你这般体弱，你扛不住的，该冻坏了。”

小狐狸舍不得烧柴，主人不在家的时候，他就把火盆熄灭了，等主人回来再烧，今日是等了半天主人都没回来，以为主人上午都不回来了，于是就连忙把火盆灭了，为家里节省柴火。

中午，两个人喝着只有之前半数的粥。

姜向月没进被窝，给阿狐掖了掖被子，说：“你在家待着，我去一趟山里，晚上要是回不来，你就自己睡，记得添好柴，别舍不得用。”

小狐狸爬着坐起来：“奴也去。”

“不行，山里路走不了，你好好在家待着吧。”

“可是奴担心主人……”

小狐狸知道山里现在的情况，即使他还在狐山时，下这么大的雪，他都是缩在狐狸洞里不出去的，很容易会被雪埋住，万一掉进哪个坑里，就爬不上去了。

“我没事。”姜向月嘴上说着没事，但她也知道这样的天气进山有多危险。

可实在没办法了，米还有一些，但是柴火烧不到过年了，再这么下去得被冻死，她必须进山去，虽然现在暴雪还没停，那也得去。

小狐狸不信主人的安慰，他从被子里爬出来就立刻穿鞋。

“奴要跟主人一起去！”

“不行，外面雪还下得很大，你会冻坏的。”姜向月不想说山里多危险，说了阿狐就该担心了。

“那奴也要去，主人要是生气就打奴吧，打完奴奴也要跟着。”小狐狸已经把鞋子穿好了，再眼巴巴地看着主人。

两个人正在争执之际，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叫声。

“不好了不好了！黑熊下山吃人了！”

姜向月将阿狐往被子里一塞，出门去看，见到是一个男子在路上跑着喊。

左右邻居也听到声音出来查看，他们聚在一起说话，但见到姜向月出来，都吓得转过身。

此时，里正带着人赶过来，边走边敲锣大喊着：“所有人都不许进山！山里黑熊出没，已经吃了一个村民！所有人都不许进山……”

敲锣声音逐渐远去。

姜向月回了屋子，这下糟了，山里那只黑熊竟然下山了。

这只黑熊之前就吃过村民，所以村民即使进山捡柴，也不敢往山的深处走，生怕被熊吃了。

姜向月将院子里的厨房棚子拆了，拖进小屋里来。

“这下我们都进不了山了，这几天先烧这些取暖做饭吧。”

搭厨房的木柱子和棚顶的草垫子都能烧。

姜向月搭起这个棚子不容易，但眼下买不起炭，又不能进山捡柴，再扛下去就会冻死。

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妘娘子家，但上次买药已经管妘娘子借了一次钱，已经害得妘娘子和夫郎吵架，这钱如今还没还上，她不好意思再开口借钱了。

那只能把这些烧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厨房棚子也修不上。

小狐狸赶紧过来和主人一起干活。

姜向月将木柱子劈成一截一截，小狐狸将草垫子一点一点拆开，都在小屋角落里码放得整整齐齐，准备烧火。

小狐狸的心里悲戚，他怪自己没用，他想偷偷进山去砍柴，可是黑熊……

小狐狸现在法力全无，妖骨的伤还没恢复，山里的狼和猞猁他都打不过，会被它们吃掉的，要是遇上黑熊，他更是逃不掉。

那山里的地势复杂，他上次抓鸟就把脚扭了来着，眼下暴雪封山再加上黑熊出没……

小狐狸偷偷摸着自己手腕脚腕和脖颈上的铁环，他的眸子里湿漉漉的，他知道该是自己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即使主人肯定会生气……

本就还欠主人二十个巴掌，让主人翻倍狠狠打一顿，主人就能消气了吧？

【作者有话说】

傻狐你要做什么啊！！

——

第25章 小狐狸疼晕了

主人该怎么救救小狐狸呢？

腊月三十。

今日是姜向月年前最后一次去点卯。

衙门放假到大年初五才继续上工。

可是今日, 银子还是没送到。

姜向月看到妘娘子，主动说：“那银子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你的。”

妘娘子看到姜向月一脸愁容，还拍拍她的肩宽慰道：“那一百文不急着还，姜娘子等衙门的银子到了再还我就行, 而且这几天我都不在家, 我和夫郎女儿们回老家过年去。”

姜向月和妘娘子道完别, 在岔路口分开, 她今天还是没回家，她打算在城里继续找点活儿干。

终于，在转了大半个城后，她在一家酒楼里找到了活儿。

酒楼接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年夜饭, 要做全鱼宴。

大批大批的活鱼从南方运过来时, 都连带着水冻住了, 可是又不能煮一下解冻了再杀, 会影响口感，等着自己解冻的话, 时间又来不及，所以酒楼里的伙计只能这么冻着杀鱼。

又麻烦又冻手，一直忙到早上也没杀几条鱼。

姜向月听完表示自己愿意干这活儿。

“中午之前把这些冻鱼都杀完，你就可以拿四条鱼走。”

酒楼老板吩咐完姜向月，又回到后厨去监工了。

姜向月坐在小凳子上, 面前是一大盆冻鱼，她小心地将阿狐做的手套摘下来, 收进怀里放好, 再挽起袖口, 拿刀杀鱼。

鱼全都冻得邦邦硬, 拿在手里, 冻得手指发红。

酒楼里的伙计们不愿意干这种苦活儿，故意磨磨蹭蹭地干，要不是酒楼老板眼看着晚上出不齐菜了，也不会舍得找别人来做。

如今世道艰难，生意不好做，酒楼老板今年都没歇业回老家，只把夫郎孩子送回去了，她留下看店，就为了多赚点钱，所以用人方面也是能省则省。

姜向月利落杀鱼，一条接着一条，心里想着，今天能带回去四条鱼，也算是过年有点荤腥吃。

已经很好了。

只是按照原本的计划，今天应该带阿狐来集市，买这买那的……

对了，前几天问阿狐喜欢吃什么，他还说喜欢吃鱼来着，那今天阿狐能有口福了。

虽然还答应过阿狐给他买蜜饯吃来着，都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