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多福(24)

作者:庄小九


眼看就要被抬进门口,却听外头有人喊:“开门!开门!”

声音稚嫩,莫辩男女,像是小童。

她如闻救星,用尽全身力气挺腰一挣。

第17章

也不知道是她挣扎得太用力,还是王妈妈等婆子听到有人来了太吃惊,“扑通”一声,她直直掉落,右脚先着地,接着是腰背,一阵钝痛从右踝,到腰背,麻麻地。

她躺在冰凉的青砖地上动弹不得,正想双手撑地,努力爬起,却听外头那童子又嚷:“侯爷来了!”

锦鱼心潮激荡,浑身顿时涌出无穷之力,扯下嘴里的臭布团,抬起上身,朝着大门方向,放声嘶喊:“父亲救我!父亲救我!”

王妈妈等几个婆子早慌成一团,有人来捂她嘴,皆低声商议如何是好。

就听身后脚步声响,一阵香风。就听王妈妈问:“不如先把她捆了藏起来?”

“侯爷是聋子吗?!还不快去开门!”却是许夫人的声音。

王妈妈只得放开锦鱼,飞跑去开门。

又听许夫人吩咐那两个婆子赶紧把她扶起来。

两个婆子便立刻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把她往上扯。

锦鱼猛地回神,许夫人这是要消灭欺凌她的罪证啊!当下身子下坠,就是不肯起身,双手乱挥乱打,嘴里直嚷:“母亲,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别打我!”

她常年种花莳草,手上劲头不小,打得两个婆子嗷嗷直叫,都躲闪开去。

却听环佩叮叮,猛地就见一道身影朝她冲了过来,那人发疯般抬脚朝她踢来,嘴里骂道:“你个遭雷劈的小贱人!”

锦鱼“啊”地尖叫一声,右手使劲一攘抓她右手的婆子,那婆子一个不防,身子一歪,正正挡在她身前,当下闷哼一声,想来是替她挨了一脚。

她这时才看清来的是锦心。

就见锦心一脚没踢着她,更是癫狂,张牙舞爪,挥掌就朝她脸上打下。

那长长的指甲好像五只钩子,若是打在脸上,她一脸定是毁了。

锦鱼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猛地把头一埋,随后只觉颈后一凉,旋即微微生热,几道刺痛在颈后浮起。

这时总算听到有男子震雷般大喝一声:“还不住手!”

锦鱼心头一松,双手紧紧护住脸面,泪珠却沿着指缝滚落。

她哽咽着委屈着叫了一声:“父亲!”

*

古香堂西梢间内,又多点了几支牛油蜡烛,照得四处雪亮如白昼。

景阳侯与许夫人坐在炕上,中间隔着一张黑漆描金卷云纹炕桌。

丫头婆子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地上了茶果,便都躲了出去。

锦鱼站在景阳侯正对面地上,锦心则是站在许夫人身边,几乎倚在她身上。

锦鱼细细地抽泣着,双手揪住被扯开了的衣领口,低垂着头,脚上腰上颈后传来各种隐隐的痛,她也顾不上,只把耳朵竖得尖尖的,听他们说话。

就听许夫人笑道:“这么晚了,侯爷怎么过来了?可用过了晚膳?我这里有热热的黑糖双红羹,侯爷可要进一些当宵夜?”

就听景阳侯道不必了。两人又寒暄两句才听景阳侯道:“本想来问问你们今日去宏福寺如何了。”语气平淡,喜怒莫辩。

就听许夫人回道:“原来是此事。便是侯爷不问,我也要说的。今儿五丫头行事十分不妥,可丢了咱们景阳侯府好大的脸面。”

许夫人便跟景阳侯略略说了今日之事,一共数落出了她四大罪状。

一是不该设计抢小公爷送锦心的翡翠簪子。

二是不该提议赛插花。

三是不该踢打小公爷。

四是不该送外男见面礼。

许夫人说完,又道:“自她回了府,我就担心她行事没分寸,丢了咱们侯府及侯爷的脸面,因而不肯带她出门。可侯爷前日又特意嘱咐我,说日后锦心去哪里也要叫她一起跟着,好跟锦心学学怎么跟贵女们来往,也免得以后出嫁了,行事不妥出丑丢人。我这才勉为其难带上了她。”

说到这里许夫人顿了顿,语气中隐有责怪景阳侯插手后院之意。

锦鱼却十分意外。原来她能出门,是拜景阳侯所赐。景阳侯表面上看似对她不闻不问,想不到竟是知道她的难处,还暗中帮她,不由心中微暖。

景阳侯没说话,却又听许夫人道:“谁知道,她竟胆大包天,惹出了这许多的祸事。敬国公夫人实在瞧不过眼,当众说了她两句。我当时可真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又不好在寺里发作。回了府,才把她叫了来,打算教训她几句,叫她跟锦心认个错儿。不想,她竟反打了锦心一掌,夺门就跑,我这才让婆子去把她捉回来。可侯爷也亲见了,她却是撒泼打滚,尤如村野泼妇,闹得像是谁要杀她一般!哪里有半点侯门千金的模样!也是我……唉……心疼她从小在庄子上长大,对她太过溺爱了些,这才纵得她无法无天。我教女无方,真真是惭愧得很。这样下去绝不成的,我打算让她移到古香堂来住着,好好拘束拘束她的性子。”

锦鱼震惊得忘了哭泣,抬起头来,双眼圆睁,嘴唇微微张开,无语至极。

她知道许夫人为人表面和善贤惠,内里其实都是算计。可没想到许夫人竟然厚颜无耻到敢当面颠倒黑白。还要把她移到古香堂来,是想跟锦心两个照三餐打她么?

她心慌如雷,忙去看景阳侯的反应,却见景阳侯嘴角勾了勾,似有一丝苦涩,片刻长吸一口气,抬起眼来,又是一脸的严肃。就听他道:“夫人辛苦了。锦鱼既是野性难驯,不服你的管教,我便带她到望燕楼去,亲自教导教导吧。”

“父亲!”

“侯爷!”

锦心与许夫人同时失声叫了出来。

锦鱼懵头转向,脑子还在为了许夫人的无耻和算计震惊,没明白她们母女对此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她行为失检,忤逆嫡母,欺凌嫡姐,侯爷这是打算轻轻揭过么?!”许夫人大怒。

锦心则放声大哭:“父亲!我才是这个家里的嫡女,我才是在您膝前长大的!是您牵着我的手,学走的路,您都忘记了吗?她今儿个这样欺负我,您……您……怎么能说都不说她一句!您为什么要这么偏心她!”

锦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锦鱼完全没明白。景阳侯要带她到望燕楼教训,怎么就是偏心她了?莫非许夫人母女是要他当场把她痛打一顿不成?她怔怔看着景阳侯。

不想就见景阳侯脸颊绷了绷,口吻冷极:“我若不是偏心你,会允了你跟敬国公府的婚事?你不会以为,我真相信救了柳镇的人,是你的丫头吧?!”

室内顿时静默一片,只有不知哪个角落的蜡烛“噗”地一声爆了灯花。

锦心哭声戛然而止。就见她一张嘴半开半闭,眼睛通红,脸颊也通红,脸上表情像哭到一半被冻结了,僵硬得像只做坏的面具。

锦鱼刚刚才暖过的心头,却是泛起一丝苦涩。

原来他早就知道。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心偏得都到胳肢窝了,锦心……居然还能委屈成这样。果然是嫡庶有别。

半天,就听许夫人愠怒道:“那又如何?!难不成因了这救命之恩,敬国公府就会要一个庶女做媳妇?再退一万步,便是没有这事,锦心也配得起小公爷。”

这话倒跟之前锦心说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锦鱼暗暗摇头,今儿也不知道是谁,担心豆绿把事儿捅出去,怕得要命。

就听景阳侯冷笑一声,道:“敬国公夫人跋扈高傲,若没这救命之恩,锦心便是勉强嫁过去,怕也没有好日子过。我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夫人……锦鱼的事,以后你不用管了。”

说着,已经下了炕,叫唤丫头进来给他穿鞋。

许夫人气得发抖,尖声道:“你……一码归一码!今儿锦鱼犯下这许多的错,你打算就这样揭过不提了么?!秦氏就那么好?才回来几日,便叫你又忘了嫡庶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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