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多福(226)
作者:庄小九
宜春侯之前曾有个从三品的上将军实职。
不过去年到校场骑马摔下来,伤了腿,如今在家赋闲。
锦鱼便上前行礼问安。
宜春侯夫人倒是笑盈盈的,看不出半点恶婆婆的模样。还问她是不是已经见过了幸哥儿。
锦鱼还记得最早见宜春侯夫人是在景阳侯府。
当时锦熙为了锦心的事,回到娘家。结果意外摔了一跤,动了胎气。那时候宜春侯夫人还待锦熙如珠似宝的,谁知道会有今日?
锦鱼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道:“夫人,我可要跟你讨个人情,我们姐妹有日子没见了。我想跟她到后头好好叙叙。”
宜春侯夫人笑眯眯地道:“一会儿就摆饭了。边吃边说,岂不热闹!”
锦鱼的脸就沉了沉。
正想驳回去,就听江凌跟宜春侯世子也进来了。
江凌便上前见过宜春侯与宜春侯夫人。
宜春侯与夫人待江凌比待她又多了几分热情,殷勤地让了座,叫上茶水点心。
江凌先朝她看了一眼,才道:“夫人,适才姐夫问了我些步军营的事,我想侯爷是最清楚的。若是吃饭还早,不如我陪侯爷姐夫到书房去说说话?”
这可是正事。
宜春侯夫人哪里好拦?
便只得一迭声地让人送茶水点心去书房伺候。
锦鱼却顺势站起身,道:“既然吃饭还早,夫人,我便跟我姐姐先下去了。”
说完,也不等宜春侯夫人点头,拉着锦熙就想走。
锦熙却是脚步生根一样,站着没动。
江凌却似乎没留意到她们这边的紧绷,只是笑着上前客气地扶着侯爷,与宜春侯世子一同走了。
一时堂里便只剩下锦鱼锦熙与宜春侯夫人。
宜春侯夫人端起茶碗喝了两口,重重往八仙桌上一搁,笑笑道:“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不能说的?五姨今日不是来见我的么,怎么跟我这么见外。”
锦鱼是真的生气了。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呀!
她来看锦熙,虽然没天真到以为,她来一趟,就能解决她们家的婆媳矛盾。
可原也以为宜春侯夫人既然答应让她来,多少会看着她的面子,给锦熙一点体面。
就算是敬国公府,敬国公夫人见她去了,也能让她跟锦心单独说说话。
怎么这宜春侯夫人,竟是连她单独跟锦熙相处,单独说句话都不肯么?
论跋扈,宜春侯夫人能比得上敬国公夫人一根脚指头?
她连敬国公夫人都没怕过,还会怕宜春侯夫人?
更何况,还有那宋表妹的事。
她当下也不走了,往椅子上一坐,看了一眼还乖乖站着的锦熙,笑道:“姐姐,怎么现在你在你婆婆面前,连个座儿也没有了么?”
锦熙抹了抹眼泪,低头没吭声。
宜春侯夫人厌恶地瞪了她一眼,道:“你也别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让你坐,你还不赶紧坐下。”
锦熙咬着唇,一句不敢反驳,还得谢她,才挨着锦鱼下首坐了。
锦鱼心里有气,脸上却仍是笑道:“夫人,既然您不跟我见外,我也就不跟您见外了。之前我嫡母许氏出了事,不知道对您有没有什么影响?如今的人可是势利得很,还以为我们卫家这就要彻底倒了。对着我们卫家的姑娘,想踩就踩,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
宜春侯夫人脸皮抖了几抖,不想脸色一变,竟突然哭诉起来:“五姨,你这话倒是问到我心坎上了。说来也是我们家倒霉。当初以为娶了个宝,结果……谁能想到她娘老子竟是个杀人犯!天下皆知,皇上下旨叱责!我这张老脸啊,都叫人剥了一层皮。出门都不敢抬头!”
锦鱼突然有些明白锦熙的真实处境了。
只要宜春侯夫人指着锦熙说“你娘老子就是个杀人犯!”
锦熙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呢?宜春侯世子也反驳不得。
毕竟这是事实。
她沉默着,锦熙果然在一旁又哭了起来。
就听宜春侯夫人又道:“她身上本来有诰命,你可知我们侯爷费了多大工夫,替她求来的?如今倒好,被她娘连累,皇上说了,她这一辈子都没指望了。这不光是她自己没脸啊,想到我幸哥儿,以后就有个杀人犯的外婆,没有诰命的娘!我是整宿整宿合不上眼!亏得我那娘家外甥女是个懂事的,主动来替我分忧!你说,我也不能让幸哥儿在这样一个娘跟前长大啊!”
锦熙捂着脸,呜呜地越哭越大声。
锦鱼的心一阵阵地替她难过。
这似乎成了个死结。
她若是跟宜春侯夫人说许夫人的事,与锦熙无关,不要连累锦熙。那不是说皇上做错了么?
连累惩罚锦熙,可是皇上的旨意。
可她若说是幸哥儿该跟在亲娘身边,宜春侯夫人又是以祖母的名义把孩子要过去的。祖母照看孙儿,也是情理之中。表面上与那宋表妹无关。
前后都难。难怪锦熙被困在里面,挣脱不出来。
她到底该怎样做,才能把锦熙解救出这个困境呢?
第130章 处处拿捏
和离?
且不说锦熙愿意不愿意, 就是为了幸哥儿,也不能让这孩子从小就没娘。
不能和离,不但不能和离, 还得让宜春侯夫人把幸哥儿还给锦熙, 对锦熙仍跟从前一样才好。
她心思转了几转, 有了主意, 便道:“您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这话一出,宜春侯夫人先便愣住了。她手上举着帕子,正在擦不存在的眼泪,两眼放光,显得有几分滑稽。
锦熙却是“啊”地一声, 哭得更大声了。
锦鱼猜她是以为自己也站在宜春侯夫人一边。
她装模作样长叹一口气,道:“最可怜的便是幸哥儿了。投在我姐姐肚子里,又不是他的错, 您说是不是?”
宜春侯夫人忙点头:“可不是!幸哥儿这孩子多招人疼啊!”
锦鱼眉毛微动,道:“我就知道夫人是最通情达理的。这事不是幸哥儿的错,自然也不是我姐姐的错!我姐姐也不能选要投在谁的肚子里, 您说是不是?”
宜春侯夫人手上举着条黄手绢, 半张着嘴, 接不上话。
锦熙“哇”地一声哭得更加凄惨。
宜春侯夫人眨巴眨巴小眼, 半天才道:“那怎么一样呢?你姐姐可是自小就养在她娘跟前, 这是龙生龙……”说到这里, 她才发现自己话风不对。若是按照这样说下去, 幸哥儿也是个坏种。可她又舍不得幸哥儿。这卫锦鱼也真是厉害。三两句,差点儿把她装套子里去。
“我是说她自小看着她娘行事, 能是个好人?我也是为了幸哥儿着想。才把他带我身边来。”
“可不是。我就知道您是最疼爱幸哥儿的。”
宜春侯夫人见卫锦鱼这话又顺着自己说,还笑得比那两盆绿菊还美丽, 不由心生警惕。
她可得小心,不能再上当了。
“若说是养在谁跟前便像谁,那夫人您可就半点不用担心了。我大姐姐可是自小长在我们老太太跟前的。”
宜春侯夫人被噎了一下,知道这话虽不实,却也不完全是假话。
就听卫锦鱼又道:“我姐姐这人品性格,我还记得您跟我说过,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去。可见您是个有眼光的。”
宜春侯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要说她对锦熙倒真没有什么大的意见。这个儿媳妇,容貌好,性情好,与儿子又相得,对自己这个婆婆也是孝顺的。还生了幸哥儿。
若不是许氏,她对这个媳妇便是没有十分满意,也总有七八分。
可是一想到许氏的名声,她就觉得憋屈,为此,这些日子,没少被娘家亲戚取笑。
若不是为了幸哥儿,她都动过叫儿子休了锦熙的念头。
何况她敢这样对锦熙,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许氏一死,她就猜以后这景阳侯府的后宅便是卫锦鱼跟她那个姨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