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后死对头他后悔莫及(6)
作者:鱼曰曰
“这么快?”
“嗯哼。”岑望随意应声,斜睨了眼楼外,继而察觉到什么,视线落在楼下某处,眯了眯眼。
闻人敛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一道带着帷帽的纤细身影,面纱及膝,虽是掩饰修为的法器,却对于他这般修为的人而言,还是一眼看出她筑基前期的修为。
“岑兄认识?”
岑望收回视线,慢悠悠道:“不认识,”说完唔了一声,“不过倒是跟了我一路,连收敛气息这等小事都做不利落,蠢钝至极。”
闻人敛了然,想必又是爱慕他的女修,温声道:“岑兄如此心直口快,只怕往后遇见心仪之人,悔之晚矣。”
岑望不屑地笑笑,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站起身不耐地摆摆手:“走了。”
“今日筵宴怎么说也是城主女儿为岑兄所办,不见见贺小姐了?”
岑望的马尾轻摆,头也不回:“不见。”
*
岑望不见了。
秦黛黛看着手中的司南,玉佩分明还残留着岑望的几丝气息,甚至就在片刻前,岑望还在这百花山庄内。
可不过几息,司南便变得死气沉沉的,任她再如何催动,没有半分动静。
秦黛黛在山庄内寻找了数趟,始终未曾找到那道人影。
直到夜幕降临,秦黛黛不抱希望地拿出司南,准备再注入灵力尝试一番,头顶蓦地一声响,继而映衬的天地之间一片华彩。
秦黛黛抬头便看见五颜六色的焰火盛放开来,瑰丽而美艳。
像极了当年初见岑望那晚,太墟宗上空盛放的焰火。
可今夜,却是为了庆贺她被退婚而放。
秦黛黛慢慢停下脚步,望着焰火一束束绽放,又逐渐还给夜空一片清静。
下瞬,她的余光朝更远处的仙陵山看去,一道闪电远远地劈落,劈在了金色的结界上,结界动荡了下。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司南有片刻的光芒浮现。
岑望在那边!
且他应当很快便要升境了。
秦黛黛几乎瞬间反应过来,收拾好心情,想也没想便出了山庄,朝远处的仙陵山飞奔而去。
仙陵山看着近,然实际却相隔了一整座城。
黛黛赶到时,时辰已经过了子时。
循着那道闪电劈落的方向,秦黛黛很快来到了一座山峰脚下,她抬头看向封顶,召唤出飞白剑,跳上剑身朝上飞去。
却没等她飞到半山腰,原本有着鸟兽昆虫鸣叫的山林骤然安静下来,一切变得死寂。
秦黛黛察觉到不对劲,刚要驱剑落地,却见四周的粗壮树木无端转动起来,枝叶和树根密密麻麻地交错,织成密不透风的天网。
她体内的灵力如同被什么抽走,魂魄也被碾压着,彻骨般的痛。
一道蛇形闪电钻过枝叶,直直劈向她的天灵盖。
这样近乎摧枯拉朽的力道,似要将她劈得魂飞魄散。
黛黛惊慌地睁大双眼。
是阵法。
与此同时,一道嫩柳色的身影比闪电还要快速地飞身而来,不耐烦地嘶了一声,一手拇指与无名指轻捻结成法印,抵挡住这一击,一手提起她的衣领,将她扔出阵法。
秦黛黛看着那道与闪电一同现身的身影,逐渐与初见时的那个小少年重叠。
下瞬,她只觉身子一沉,重重坠落在地,帷帽也飞到一旁,露出苍白的面颊。
少年如飞仙,翩翩落在她的身前:“蠢材,之前跟踪我便也算了,连这噬魂阵也敢不知死活地进来……”
没等说完,少年半眯着干净漂亮的凤眸,俯身打量着她,良久蹙眉恍然道:“是你?”
第4章 变小
岑望忘了她。
这是秦黛黛看清少年眼眸中的恍然后,冒出的唯一念头。
哪怕半月前她的及笄宴上,他们才见过面;哪怕他还命灵兽给她送去了那枚玉佩。
随后手臂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黛黛才察觉到,因着岑望方才那随意地一抛,不止勾掉了帷帽,身上的衣裙也已被枝丫划破,脸颊与手臂上擦出几道细碎的伤口,脚踝似乎也扭到了,稍稍一动便一阵剧痛。
整个人狼狈得紧。
反观岑望仍旧衣冠楚楚,满身骄矜。
秦黛黛习惯了人前落落大方,从没这样不堪过,尤其还是在岑望面前,无可适从地抿紧了唇,明明不想,可眼眶还是不受控地泛起热意。
岑望不咸不淡地睨着她微红的眸子,俯身的缘故,马尾垂落在身前:“说话。”
“为何跟踪我?”
大抵是被人追求的多了,这样的场面也见过不少次,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神色间隐隐透着几分不耐。
秦黛黛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下去,人也平静下来,勉强撑着扭伤的脚踝站起身:“适才多谢岑公子出手相救。”
岑望瞧着她恪守规矩的言行举止,拧了拧眉头,无趣地直起身:“秦大小姐早些下山,恕不远送。”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岑公子,”秦黛黛忙唤住他,沉默片刻,安静地问,“岑公子是否欠我个解释?”
岑望眉梢轻挑,转眸看她:“解释?”
“悔婚一事,还望岑公子能当面与我说个清楚明白。”
岑望饶有兴致地转过身,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你一路从太墟宗追踪我至望霞城,只是因着此事?”
黛黛摩挲了下袖口的香包,颔首:“正是。”
岑望眼底的不耐散去几分,随意道:“我那日便说了。”
“因你平平无奇,天资欠缺。”
秦黛黛脸色微白,死死咬着唇内的软肉,半晌才道:“岑公子既瞧不上我,为何不早日退婚,偏偏……”
偏偏在她那样重要的日子,在她最为满心期待时,大庭广众之下提出。
岑望看了眼秦黛黛的脸色,而后移开视线,拿起腰间的玉笛,在指间转动了几圈,言语认真了些:“秦小姐,我生性自在,受不得姻亲束缚。便是真的甘心与人结成道侣,那人也须得是与我相配之人。”
说到此,少年的恣意傲气毫不遮掩,他继续道:“而你我二人在你及笄前从未见过面,对彼此更无甚感情。往后便是真的成亲,也不过是相看两厌。”
“秦小姐与其将大好年华浪费在我身上,不若多走走看看,说不定能寻到良人,到时方知这人生百般乐趣,须得与心上人一块方能体会到。”
秦黛黛盯着他,久久没有说话,满脑子尽是他那句“及笄前从未见过面”。
可明明,八岁那年,他们见过的。
他将她从罗刹鸟的妖爪下救出。
可看着少年坦然如常的神情,她的心一凉。
她方才想错了。
岑望不是忘了她,是从未记得过她。
她记了九年的场景,于他根本就是可随意抛之脑后的存在。
秦黛黛沉默了许久,才终于作声:“岑公子说得对。”
岑望意外地扬了扬眉梢,鸦羽似的长睫微抬,头次仔细地打量她,随后扫了眼下山的路:“既如此,请吧。”
这一次,少年离开得干净利落。
“等一下!”秦黛黛快走几步,脚踝却一阵剧痛,整个人朝前倒去。
岑望后背如同生了眼睛,敏捷地闪身退了半步,未曾想还是被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手腕。
岑望:“……”
下刻,他用两根手指慢条斯理地捻起她的袖口,将她的手拂落。
秦黛黛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嫌弃动作,脸颊泛起尴尬的神色。
岑望以下颌点了点身后的结界:“想魂飞魄散便再闯进来,”他轻嗤,脚尖轻点飞入阵法中,又想到什么,于空中回眸,看向她的脸颊,“早些回太墟宗上药吧,大小姐,毕竟,本就无盐。”
啧的一声,少年已在数十丈外。
秦黛黛的脸颊微白,许久才平静下来,看向手中早已空落落的香包。
里面的引雷符已然不见。
她定定朝漆黑的山林看了一会儿,并未离去,拿出灵药涂抹脸颊、身上的伤口后,在结界外的空地伤打坐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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