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后死对头他后悔莫及(3)

作者:鱼曰曰


秦洛水话中有话,秦黛黛自是知晓的。

从幼时起,秦洛水便与秦胥亲近,每日爹爹长爹爹短的。

所幸秦胥因着和神玄宗的姻亲也好,对阿娘的愧疚也罢,眼里还算有她这个女儿,明令宗门上下无事不得叨扰她,包括秦洛水。

“多谢。”秦黛黛颔首,跟在秦胥身侧,朝正厅走去。

今日的太墟宗格外繁华。

群山笼罩在缥缈的灵雾之间,层峦叠嶂,本是百花凋敝的深秋,秦胥以灵力笼罩漫山花草,桃与梅齐齐盛放,装点着整座山峰。

古雅气息的宗门大殿后,是银白的天河瀑布,灵火与焰光交相辉映。

秦黛黛和秦胥走进正厅时,除了神玄宫的人,几乎都来了,各宗门的掌门齐聚一堂。

为首的正是幽月宗与合欢宗的人。

这是秦黛黛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

对于神玄宫的准少君夫人,整个修界将来的道君夫人,众人心中难免有几分期待。

虽然美人榜并无姓名,但那神玄宫的小少君修为、样貌当属修界上上乘,这未来的妻子纵然天资不算好,可样貌、气质总得有些出众之处。

如今看见秦黛黛,虽生得俏丽可人,可到底不算倾城绝世。

且在场都是洞虚境的掌门,最差也是化神境,一眼便看出她境界不高,天资有限,再加上灵根有损的根基。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难免失望。

既失望太墟宗宗主和其夫人的天资被浪费,又失望那位小少君的姻缘。

秦黛黛知晓这些人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为了配得上这段姻缘,配得上……那个少年,她早已学会知时务,进退得当,温雅娴淑,

为应对今日,她不知练了几日的气韵,落落大方地见礼请茶,举手投足皆是闺秀风范。

众人的神情果真舒展了许多,虽然仍有些惋惜,神情间却已见满意之色。

及笄宴上,言笑晏晏间,有弟子通报:“神玄宫弟子到。”

在场众人纷纷朝外看去。

豪华的九天飞舟自远处飞来,身着统一缎袍的神玄宫弟子立于舟前。

飞舟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落在殿前。

神玄宫弟子依次走了出来,每人手中都拿着一盒打开的礼物。

月灵花,雀羽扇,离火珠,天音琴……

样样都是灵气逼人的瑰宝。

秦黛黛看着这些宝物,呼吸一急,手指不觉抓住了袖口用来回礼的香包。

这一瞬,她只觉自己如漂浮在灵气充沛的温泉之中,心中升起一股那少年与她所思所想一致的错觉。

在场有人倒吸一口气:“好大的场面!”

“神玄宫当真重视这姻亲啊。”

“听闻靖华道君闭关,这怕是那位小少君安排的。”

“如此看来,玉麟少君和秦大小姐是两情相悦才是……”

那人话没说完,被远处群峰一声嘹亮悦耳的长鸣打断,在山涧里传来阵阵回音。

而后一声张扬浅笑伴着灵力传遍缥缈峰:“诸位修者何时也想抢人界媒公媒婆的活计了?”

须臾间,状似雪白骏马的灵兽穿过云雾飞驰而来,灵兽额间一道红色鹿角印记,兽尾如火焰一般鲜红,猎猎在空中燃动。

少年骑在其背上,穿着鲜艳稠丽的橘红上领缎袍,随意地散着半边领口,边缘嵌起一圈金丝,左袖口绣了一头正雀跃的灵鹿,收窄的腰身被暗色鞶带束起,坠着一枚青白玉佩、一柄白玉笛。

他的眉眼招摇,肤如白玉,比起当年的尤未长成,如今恰如冲泡得刚刚好的山茶花,透着鲜活与清香,俊逸又俏丽。

头发如墨般漆黑,高高地在头顶扎成一束马尾,金色的发带垂缨落在身前,平添贵气。

灵兽停在大殿前方,少年的目光环视一遭,似在寻找着什么,最终落在秦黛黛身上。

只这一眼,秦黛黛心中的温意不知为何陡然凝结住了。

少年的瞳仁干净清亮,远远地看着她,啧了一声,摇摇头道:“本公子不会娶如此平平无奇之人。”

第2章 两清

自岑望的话音落下,偌大的及笄宴上便分外安静。

众人时不时看一眼少年,又望向面色幽沉的秦胥,偶尔目光落在脸色发白的秦黛黛身上。

无人做声。

秦黛黛望着那样鲜亮俊俏的少年,手紧紧攥着。

大抵是怕她人前失仪,秦胥率先开口:“先扶大小姐进后院歇息。”

侍女很快应声,上前搀着秦黛黛。

秦黛黛并未坚持,只是缓缓收回落在不远处少年身上的视线,转身去了后院。

即便没有回头,那些带着或是怜悯、或是暗讽、或是看戏的眼神仍像是钉在她的后背,她竭力挺直腰肢,像是在力证自己的无恙。

直到房门阖上,秦黛黛屏退侍女,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内室中央,笔直的腰背微松,出神地看着前方。

察觉到周围没有大能的威压,识海的千叶气愤得花瓣都在抖动:“那个臭小鬼说的什么屁话!”

“长着一副好相貌有什么用?竟是个瞎的!”

“什么平平无奇?我看他才是虚有其表,华而不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根本不知,你为了拓宽灵根吃了多少苦……”

“千叶。”黛黛喃喃打断了它,走到交椅前坐下,神情有些怔忡。

这一瞬,她想了许多。

三岁阿娘去世、灵根受损后,秦胥从不许她擅自离宗。

她叛逆了好一阵,直到八岁那年,她开始变了,成了宗门上下口中的“温婉贤淑、秀外慧中”的大小姐。

之后九岁择道统,她想也没想便一门心思选了剑修,并亲自去剑林选了飞白剑——一柄银色长剑。

可惜灵根有伤,即便有秦胥每半年滋养一次灵根,修炼时依旧剧痛无比。

也正因如此,原本已该升筑基境的躯体,因为灵根细窄难以承受过多灵力,只能困囿于炼气境,一困便是三年。

直到她十二岁那年,岑望升至元婴境,修界万众瞩目,都道是“千年难遇的修仙奇才”。

与此同时,对她的质疑也越来越多。

为了成为配得上那个少年的存在,她服下灵药,忍痛拓宽灵根,终于成功升了筑基境,才堵住了一些人的口舌。

后来,再无需刻意打听,玉麟少君招摇恣意的名号也时不时传来。

或是万宗试炼拔得头筹,或是山下斩妖为人除害,亦或是与向来独来独往我自逍遥的魔修举杯共饮……

张扬的少年意气如同一阵自由的风。

那些都是关在深闺中的黛黛不曾接触过的另一个世界。

她也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往后同那个少年成亲后,她也可以当个潇洒修士,随心所欲,闲游四方,与他成一对道侣,得尽自由。

可是,一切努力都在今日,在她的及笄宴上,化作一枕槐安,烟消云散。

——因为她平平无奇,配不上他。

“黛黛,你不要太伤心,”千叶安慰她,“太墟宗如何说也是大宗,你父亲就算为了宗门颜面,也不会轻易应下岑望当众悔婚一事的。”

秦黛黛回过神,扯了扯唇,却没能笑出来。

房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千叶飞快合拢花瓣,隐入识海。

下瞬,秦胥推门而入,往日里冷淡的眉眼,今日多了几分隐约可见的愧色。

“父亲。”秦黛黛起身。

秦胥凝着她,宽袖背在身后,俊朗的面庞无甚表情,一时未曾开口。

秦黛黛也便沉默着。

几息过后,秦胥沉声道:“岑望并非你良缘。”

秦黛黛紧攥的手细微地颤了下。

秦胥继续道:“待他日修界宗门大比,万千弟子汇于一处,届时由你挑选,我若得空亦会亲自为你再选正缘道侣。”

其意不外乎,岑望今日来悔婚一事,他代她应了。

至此往后,她与岑望,再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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