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录+番外(78)

作者:望岫息心INTJ


“那该怎么办?高公子,你的母亲是这大周最聪明的人,你一定有办法的。”司徒楠哀求道。

千尘挣扎了许久,缓缓开口道:“有一个人,你可以去求求他。”

“谁?”

“昭元帝君的哥哥,纪氏云卿。”

司徒楠走后,千尘对着窗外静默了许久,即使他知道云卿得知此事后不用他说也会主动帮昔垚,可心底仍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愧疚感。

对不起,云儿。

对不起,阿璟。

紫霄宫。

华丽的琉璃座上,司徒楠身着月白烫金雀纹长袍,目光淡淡,略显得空洞。

“臣参见贵君大人。”少年躬身行礼道。

“贤君不必多礼,赐座吧。”司徒楠吩咐道。

那少年坐下后,司徒楠问道:“不知贤君来本宫这儿有何事?”

“陛下近日赏赐了臣不少金银首饰,古玩字画。”那少年有些得意道,“臣想着这些金银首饰东西我一个人也用不过来,所以送到各宫,想必贵君大人也需要。”

司徒楠道:“那就多谢贤君美意了。既如此,本宫也该有回礼,才算礼尚往来。”

司徒楠对着身边的侍从吩咐了一声后,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一个宫奴从后殿中拿来一个木盒,端到贤君面前,打开盖子。

司徒楠眼神看向那木盒道:“这红珊瑚还请贤君笑纳。”

“红珊瑚?”少年有些讶异,“可是南越陈氏最新进贡的?”

司徒楠淡淡笑道:“正是。”

少年觉得这司徒楠是不是昏迷醒过来后脑子坏掉了,这上品红珊瑚稀有异常,几年才得此一株花,就连当今凤君桑氏也没有。

昭宁帝能将这稀世珍宝赏给司徒楠,足以见得他的盛宠。

“臣的那些珠宝与此物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少年道,“贵君大人当真舍得?”

司徒楠抿了口茶,道:“不过是块好看的石头,本宫放着也无用,不如赠与贤君当作回礼。”

那少年笑得有些勉强:“那就,多谢贵君大人了。”

出了紫霄宫,少年的脸一沉,怒气萦绕周身,步子都快了许多。

迎面撞上一宫婢,那宫婢看清来人后,忙跪地求饶:“小的不知是贤君大人,大人饶命。”

少年怒气上头,一脚踢上她左侧脸颊,那宫婢的口中渗出点点鲜血,仍不停地磕着头,直到脑袋都磕出血痕来。

“扔去浣衣局。”少年道。

“大人放过奴婢吧,奴婢愿意为大人做任何事情。”宫婢被几个侍卫遍拖着边哀求道。

少年的目光一窒,有了片刻的迟疑:“等等。”

几个侍卫松开了那宫婢,她拖着满是血的脸朝着那华服少年爬去,只听他问道:“你确定是任何事?”

“奴婢愿意为大人做任何事,只求大人饶了奴婢这次。”

昭宁帝的贤君,楚宁鸢,本为江南名伶。

一年前,昭宁帝微服出巡时所遇,后被纳入宫中,始封御侍,后被封为正二品侧君,赐号贤,故称贤君。

回到重华殿,贴身隶官云泽问道:“大人,这红珊瑚……”

“丢了,”他怒气道,“不,放库房去,别再让本宫看见。”

宫人端上来茶盏,却被他一掌打翻:“这司徒楠,分明就是羞辱本宫,他不就靠着那双狐媚的异瞳勾引陛下……”

宫人们跪了一地,无人敢吭声。

第64章 日沉阁(上)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菊月已尽,露月将至。

晚风中的暖意日减,寒意渐增。

慕容璟只身一人立于亭中,身披斗篷,享受着晚风裹挟着的阵阵凉意。

寒,可以让人清醒,冷,可以使人理智。

“怎么一人在此吹着冷风?”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用回头,便知来人:“母亲,我一直想不通,这响铃散虽有致幻作用,却可以被克服。可高大人向来心性坚定,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以让她陷入幻觉之中呢?”

慕容淑嫌石凳凉,没有坐下,而是走到风口与慕容璟并立。

“这下药之人必定对高氏十分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放不下的过去,就连这三重天外的仙人,甚至九重天外的神族也不例外。”慕容淑的语气温和,有着看透世事的恬然。

“放不下的过去?”慕容璟思索道。

片刻后,她的眼中无声地滚落出两滴泪来,又被她以极快的速度拭去。

“对高氏十分了解,母亲的意思是……”慕容璟有些不可置信道,“这内奸不是回鹘派来的?”

慕容淑点点头:“一开始我也觉得无法相信,但排除所有可能,剩下的那个再难以置信,也是事实。”

两人望着湖面,陷入良久的沉默。

欢愉的笑声打破了沉默,慕容琛正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瞳色碧蓝的长毛猫站在院中。

慕容璟和慕容淑回头异口同声地问道:“哪来的猫?”

“陛下派云柔姐姐去云梦了,要一个月才能回呢,正好我喜欢这猫,就借来养了。”慕容琛抚摸着雪白的毛发道,“对了,它还有名字呢,叫云裳,是纪氏的二小姐。”

慕容淑不禁笑道:“这云柔,虽办起事情来像模像样的,可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慕容璟走上前,将那猫肚皮朝上道:“可这明明是只公猫呀?”

慕容琛无所谓道:“管他公的母的呢,反正可爱好玩就行了。云哥哥那儿也有一只,跟这只是同出一胎的,叫什么云逸,飘逸的逸,脾气暴躁得很,动不动就用尾巴扇人大嘴巴子。”

慕容淑笑意更盛:“说不定那只是母的呢,这兄妹俩真是有趣,给公猫取了个女孩名,又给母猫取了个男孩名。要是这猫能说话,怕是少不了挨一顿指责。”

“是啊,什么时候我把云哥哥那只也抱来玩玩……”慕容琛抬头看到慕容璟脸色沉沉,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赶忙道,“这儿冷,我就先走了……”说完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自从成亲后,云卿便成了慕容璟的禁忌。

虽然慕容琛照样不避嫌地找云卿和云柔玩,可只要他一提到云卿的名字,慕容璟的脸色便会霎时间晴转多云再转阴,让他背后一阵凉。

在云卿面前也是,只要他每次不经意地提到慕容璟,云卿虽不会斥责,可他的笑容总会骤然僵住,再尴尬地转移话题。

露月,朔日。

秋祭,寒衣节。

继清明,中元后,大周迎来了昭宁三年的又一大型祭祀日。

抵达云梦已有三日时间,云柔坐在郊外池塘边的石头上,架起一把柴火,面对着粼粼的波光,将思念随寒衣相寄,又在余烬中把过往追忆。

草丛中渐渐行进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猜到了来人是谁,云柔头也没回地问道:“这么冷,怎么不进屋去?”

那声音回道:“大人是在此祭祀吗?”

“是啊,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想起我那已经不在了的爹娘。”云柔对着平静无波的水面,故人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日。

“爹娘?大人不是纪尚宫的女儿吗?”少年疑惑道。

“尚宫是内官,内官怎么会有孩子呢?”云柔笑道,“她是我的养母。”

“这样啊。”少年走上前,找了一块邻近的石头,与云柔同向而坐。

云柔道:“我原本不姓纪,姓赵,叫赵云柔。生活在长安城东街的光阴巷里,我的爹娘是木匠,就是士、商、农、工中最下等的那一类人。但是他们对我很好,虽然不富裕,可从没让我饿着,还送我去学堂读书识字。”

回忆起儿时,云柔嘴角带着笑意:“尚宫大人是个很好的人,身居高位却有一颗慈悲之心。自打我记事开始,巷子里的孩子就受着她的照拂,包括我。我曾听爹娘告诉我,在我出生时,还是尚宫大人为我取的名。九年前的一场意外,他们都没能活下来,后来,尚宫大人将我收做了养女,我便改姓纪,成了纪氏冒牌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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