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录+番外(117)
作者:望岫息心INTJ
慕容璟笑着接了话:“然后去趟琅琊……”
云卿眉头倏忽一皱,想起了那日婚礼上的青年:“不行,万一你顺个侧姑爷,不,侧君回来怎么办,琅琊不能去……”
看他紧张的样子,慕容璟忍不住发笑:“你当阿雨是什么人呢,就算他愿意当这个侧室,他那暴脾气姐姐能同意吗?”她顿了顿,说道,“再说了,我去琅琊另有事宜,至于阿雨,就是顺带探望一下……”
“另有事宜?”云卿想不出除了见那个小鬼,慕容璟去琅琊还能找谁。
慕容璟道:“皇姐不是有身孕了吗,而且这胎是凤君的,也就是皇储。”
云卿这才反应过来,掐着手算了下:“那下一任皇储配偶应该就是琅琊王氏了。”
“就是阿雨的大侄子。”慕容璟叹息道,“那孩子也是挺可怜,皇姐前些年冷落凤君,一直未能诞下皇储,那孩子从一周岁开始,就被族中长老用冰晶冻着,已经八年了。”
从第三代武皇平英帝开始,大周历任凤君便由上古七大世家的嫡系轮流担任。
在昭宁帝成年的次年,云梦桑氏便将早已选定的凤君送入长安,与昭宁帝完婚。
而作为下一任凤君母族的琅玡王氏,也会在差不多的时间诞下嫡系男婴,为了保证男婴与储君年纪相仿,往往会在满月之际以冰晶封印了男婴成长,只待昭宁帝诞下储君,解除男婴封印,并于十六年后送来长安与储君成婚。
孝平凤君云梦桑氏、孝英凤君琅琊王氏、孝献凤君陈郡谢氏、孝和凤君临安萧氏,孝安凤君兰陵孟氏,孝庆凤君南越陈氏,孝永凤君清河崔氏,再到孝昭凤君云梦桑氏……以此周而复始。
昭宁帝二十五岁才怀上皇储,因此琅玡王氏这个孩子被封印的时间也格外长。
第96章 浮生梦(上)
重华宫。
宫人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儿,丢了脑袋。
楚宁鸢一脚踢在眼前宫奴的下巴上:“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那宫奴的嘴角泛着瘀青,人已经斗成了筛子,低着头支支吾吾道:“回大人,方才尚寝局来报,陛下已怀了皇储,这一年……都不会来后宫了……”说完这句话,他绝望地闭上了眼,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结局。
楚宁鸢瘫坐在大殿地砖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为什么,他千辛万苦经营了一切,最后都成了桑氏的嫁衣。
片刻后,楚宁鸢开口道:“带下去,舌头割了。”
那宫奴瘫软着被两个侍卫架了出去,连句求饶都没喊,因为他知道没用。
这几个月,楚宁鸢已经割了十二个宫人的舌头,杖毙了六个。
就在那宫奴被拖至殿门的时候,一截墨绿的衣袍蓦地闪现在他视野里,顾不得侍卫的拉扯,他如同见了救命稻草般扑了上去,声嘶力竭道:“景君大人,救救奴。”
南宫羽看了眼地上的少年,打了个手势。
那两个侍卫犹豫了一瞬后,还是松开了那宫奴,回到了原本站岗的位置。
这楚宁鸢从位分上来说虽然与南宫羽平级,可不论是资历还是家世背景,都差南宫羽一大截。
因此这后宫除了凤君和贵君,皆以景君为尊。
看到来人后,楚宁鸢眼里的戾气收了收,嘴角露出一抹讥诮之色来:“怎么,景君大人也来看本宫的笑话了。”
南宫羽欲将他扶起,可他死赖在原地不肯动,只能蹲到他跟前,温声道:“阿鸢,听我一句劝,回江南吧。”
楚宁鸢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仰天长笑起来:“回江南?继续卖唱?继续过那种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
南宫羽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我会修书给二妹,等你到了临安,就去南宫府,你若愿意,她会认你做义弟,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良久,那美眉目中的戾气褪去了大半,水雾凝聚,泪意阑珊:“南宫羽,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不是施舍。”南宫羽顿了顿,继续说,“阿鸢,这后宫并不适合你,陛下对你而言也并非良配,我不愿见你深陷其中,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如今这般模样?如今的他,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也就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他从地狱到天堂,又从天堂到地狱。
常常在午夜梦回之时,怀疑自己所经历的大起大落是否真实存在。
他还记得初见昭宁帝的那一日,正值梅雨时节,江南的水涨得船儿比往日都高了几分。
他被领班催着化妆准备下一场的演出。
拿着道具匆忙奔走在半湿半晴的梅雨道上,他一个不留神与一月白色长袖丝袍的女子迎面相撞,手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打翻的脂粉洒在她的衣袍上,一阵风吹过,树叶的残留雨滴混着脂粉,将那抹月白染的五彩斑斓。
“干什么呢,连个路都走不稳。”背后重重的一脚让他疼得灵魂出窍。
根据穿着,那领班看出眼前的女子身份非富即贵,一边责罚一边狗腿地道歉:“冲撞了,还请小姐见谅。”
他跪在湿漉漉的青石地板上,背后的疼痛仍未消解,却一声也不敢吭。
半晌后,看到一双莹白如玉的手缓缓牵起了他,抬眸之间,女子眉目如画,朱唇微启,带着几分柔情,又带着几分肃穆。
这张脸虽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却有着说不出的诱惑力。云霁日出,夕阳斜斜地洒落在她的肩头,墨色的瞳仁中似有星火燎原,燃出令人心折的威严。
那女子对着领班微微一笑后道:“这伶人本小姐买下了。”
领班看了看他,对着女子有些为难又有些期盼道:“小姐,他是我们这戏唱得最好的,姿色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要买,这价格……”
“只管开价。”
“白银一千两。”领班直接狮子大开口,他原本想着是八百两,故意报高些,哪怕还价,他故作让步,最终也能以他预期的价格成交。
没想到那女子眉头都没皱一下,爽快地应下了:“明日子时,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半晌后,她又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今日的伤请最好的大夫给他治,本小姐可不想明日接人,还得用抬的。”
第二日,那女子来戏坊接他的时候,撑了一把青蓝色的油纸伞,伞落下的阴影使得她的容颜比昨日又清冷的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马车上,他低着头,与女子相对而坐。
“奴姓楚,名叫宁鸢,宁静的宁,纸鸢的鸢。”常年来的欺压已经使他本能地感到害怕。
那女子用带着熏香的手帕轻轻擦去了落在他鬓角的雨水,温声道:“日后你就跟着本小姐做个侧室,再也不用唱戏受欺负了。”
他咬着唇点了点头,一汪秋波让她生出了几分怜爱。
那年,他十七岁。
烟雨朦胧中,马车缓缓驶到了南宫府。
南宫氏是这临安仅次于萧氏的名门望族,也是名扬当地的书香门第。
两名护卫撑着油纸伞将他和女子接下马,对着女子微微一揖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看着华丽的府门,心中不禁有了猜测:“南宫小姐……”
那女子转过身来,领着他进屋道:“我不姓南宫,我是长安人,我夫是这南宫族长的侄子,近期来江南办些事,便住在这府上了。还有,以后你也不必称自己为奴了。”
“那妻主是何许人?”刚改了口,他还有些不适应。
“三个月后回京,到时再告诉你。”女子饶有趣味地卖关子道。
说罢她唤来一气质文雅的青年吩咐道:“阿羽,我还有事要处理,你照顾好阿鸢。”
等那女子走后,他想对着眼前的男子叩拜,却被他一把扶住了:“你我同为侧室,不必行礼。”
侧室?那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连堂堂一等氏族南宫氏的嫡系都给她当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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