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禁止谈恋爱(7)

作者:琢玉郎


舒鲤犹豫一下便走上前去,“那个……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么?”

楚琮清洗的动作一停,双手朝外甩了甩,头也不回随手往后一扔,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舒鲤砸来!

舒鲤下意识地一缩,那东西在舒鲤身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便落在其怀中,舒鲤借着烛火一看,才发现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果子。

舒鲤赶忙将果子上的水擦干净,塞进了怀里,胆子也大上不少,上前道:“那个……谢谢,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楚琮将山果子清洗干净放在一旁的竹篮里,这才伸手将野兔抓去,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个小刀,沿着野兔脖颈处一划一挑,便将喉咙割开。

楚琮双手反举着野兔,将血放干净,随口道:“你会放血剥皮吗。”

“额……不会。”舒鲤弱弱道。

“那你没什么能帮上的。”楚琮毫不留情道。

舒鲤:“……”

“那个……”舒鲤犹豫几番,还是鼓足勇气问道:“萧关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楚琮手上的刀随便划了几下,月光下寒芒一闪,再用力一扯,一张皮子便被剥离开来。

舒鲤缩了缩脖子,不由得想到楚琮与萧关都是杀手,他们杀人时……也会这样么?

舒鲤越想越害怕,生怕哪天惹恼了楚琮,半夜他就趁着自己睡觉来抹脖子了。

然而怕是怕地很,走嘛又不敢,舒鲤只能干巴巴地杵在原地,努力将目光从那血淋淋的兔子上挪开,落在楚琮那张宽阔的肩背之上,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琮儿呀,有件事和你说下。”

厨房的门轻轻被关上,柳姨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今晚就让小鲤睡你屋子吧,柴房那四面漏风的,怎么能住人。”

此话一出,不只是舒鲤浑身僵硬,连带着清理兔肉的楚琮都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舒鲤一眼,不置可否。

舒鲤一个激灵,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急急忙忙道:“不!不用!我睡柴房挺好的,那里也不冷,现在这天,晚上透透气还凉快呢。”

“哎呀,小鲤你别跟我们客气,你这一天忙里忙外的,总不能连个床铺都不暔沨给你睡吧?这样,我这个当娘的做主,你今晚就先和琮儿挤一挤,明天让琮儿去集上给你挑个好点结实点的木板,重新架个床给你,这段时间里就先委屈你,暂时住在琮儿屋子里。”

柳姨也不管自己儿子答不答应,自顾自地决定了下来,说着又再三叮嘱楚琮一定要把人给安顿好,这才回了房去,徒留舒鲤一人胆战心惊地站在院子里。

要说原本他还有些嫌弃柴房破旧,那么此时与楚琮同住一屋的恐惧已经大大胜过了这份破旧寒酸。

院中一片寂静。

好半晌,才听到楚琮慢悠悠说道:“你要是想住……”

“不不!”舒鲤不敢听下去,打断道:“我住柴房挺好的,我爱住柴房。先这样……那你忙,我不打搅你了,我明天早点起来给你们做早饭,那个……早点睡。”

舒鲤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胡乱应付一通就往柴房里跑,黑灯瞎火的还被门槛绊了一跤,一脸狼狈地扶着木门站起身,也顾不得拍掉身上草屑,进屋就往干草上一倒,鹌鹑似地把自己缩在角落里。

屋外水声淅淅沥沥,哪怕舒鲤没有亲眼看见,却依旧能想象出楚琮清理兔肉的模样,那一遍遍的换水倒水,木桶落下水井,又摇摇晃晃地蹭着井壁上来发出的窸窸窣窣声,竟无端地使他犯起了困。

舒鲤闭上眼,听着哗哗的水声,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娘亲在院中洗菜择菜,准备给他做饭的场景。

小小的舒鲤彼时还不知日后会怎样颠沛流离,陪伴在母亲身边虽然偶感无聊,却令他十分满足,他睡醒后就能揉着眼去寻母亲身影,找到后便从身后软软地抱上去,等着被娘亲拥入怀里,嘴里再塞上一块甜糊糊的刚出锅的糖糕。

而那水声,竟好似穿越过两个不同的时空再次重叠在一起。

舒鲤就这么枕着干草,闭眼倾听着水流潺潺,意识逐渐混沌,原本一直悬着的心,亦不自觉落了下来,如同一片轻羽落在水面,荡开一圈涟漪后重归宁静。

待到舒鲤呼吸平稳之后,柴房窗框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只修长的手握着几个山果子,悄悄地放在窗棂上,随后将窗户虚掩,离开了。

第6章 赶集去咯

翌日一早,天方蒙蒙亮,舒鲤就醒了。

临出门时,他一眼便看见了窗框上的几个山果子。登时一愣。

心道这难道是楚琮给我的么?舒鲤心绪莫名,一边想着楚琮或许也没那么不近人情,一边又不自觉的看到他就腿发软,他就像是昨晚的那只狐狸,在楚琮面前可以说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舒鲤怀揣着这么一个复杂的心情,推开门走到井边打水洗漱,此时院内静悄悄的,舒鲤途经楚琮的房门前还特意放轻了脚步,生怕把屋内的人给惊到了,随后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附耳在门口屏息静听。

屋内一点动静也无。楚琮还睡着么?

舒鲤想了想,没敢再靠近,打算先把早饭做了,于是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后,却看见了赶着驴车慢悠悠走到门口的楚琮,还有坐在驴车上笑的一脸慈蔼的柳姨。

舒鲤:“……”

他本以为今天起得够早了,怎么这两人永远比他还要早。

“醒了?我想着你今天和琮儿一起去买床板,得去借一辆车子,这不看你没醒,我就带着琮儿去借了,饿了吧?我来做早饭。”

楚琮扶着柳姨下车,柳姨气色较之昨日稍稍有些好转,但依旧灰败,说的话却十分温柔,常常让舒鲤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娘。

舒鲤看了眼楚琮,只见楚琮今日换了个装扮,一身的粗布短打,倒穿的像个农户了,可惜他身量高大,往那儿一站哪怕什么都不做都透着一股深沉的气质,很难让人把他和农户联系起来。

舒鲤上前来迎,楚琮没什么表示,牵着驴车把缰绳栓在门口的篱笆上,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昨晚的果子……谢谢你。”舒鲤走了两步,转过身朝着门外的楚琮轻声道。

楚琮随口道:“都吃了?”

舒鲤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昨晚吃得少,今早起来看到果子就洗洗先吃了几个垫肚子。

“嗯,挺甜的。这是什么果子?”

“不知道。”楚琮将绳子拴好,随手摸了几下毛发油亮的黑驴,朝院内走来,“山上随手摘的,你没吃死倒是挺意外的。”

舒鲤:“……”

舒鲤顿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楚琮倒是施施然地从他身边走过,自顾自去了厨房。

舒鲤原地站了好半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刚才楚琮又是在捉弄他,故意看他出丑!

舒鲤有些郁闷,自己这么伏小做低还被捉弄,早知道一开始就跟着萧关走了,不过说起萧关,也不知道他事情办得如何了。

一顿早饭舒鲤简简单单吃了几口,便去帮着楚琮把昨夜处理好的狐狸和兔皮拿去车上,舒鲤这才注意到楚琮还把前日在院中晒着的草给包好一起放上了驴车。

舒鲤心知就算自己问楚琮多半也懒得回答,遂不再多嘴,乖乖跟在楚琮身后,与柳姨辞别后二人坐着驴车从山间小路出发,穿过村子往镇上去。

楚琮坐在前头驾车,舒鲤便缩在一边,一双眸子扑闪扑闪地恨不得把周遭所有风土人情全部印在眼里。

一路上二人行过之处,经常有村民抬头看来,舒鲤本着打好邻里关系的目的伸手想打招呼,奈何村民看了他们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

舒鲤有些好奇,却也不敢多嘴问楚琮为什么这群村民看起来好像很怕他的样子,只好端坐在驴车上,漫无目的地就这么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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