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桥(30)

作者:蚕丝如故


胡军巡也累,他叹息昨日真是事儿多的一天,柳娘子没找到,又碰上这么大的火,真是造孽。

手下的人在清点尸骸,那些人,不分男女都烧焦了,谁是谁都分不清。一具具抬出来,牛妈妈清点了一下,死了五个人,但是似乎只有一个是她楼里的姑娘。

她愣住,环视一圈周围的女娘,除了十几个熟悉的面孔,整整少了十个女娘。

人去哪儿了??

难不成,都烧成焦炭了?

牛妈妈觉得不对劲,不可能只找到这几具尸身才是。正想着,差人又抬出一具尸身来。牛妈妈忙冲过去查看,人早就面目全非,只能从身上的衣物残骸,身高尺寸,勉强判断是个女娘。

那女娘的手里似乎紧紧捏着什么东西,牛妈妈也不嫌恐怖,直接伸手去掰。大约太用力,女尸的手诡异的弯曲,手里的东西落下来,牛妈妈捡起一看,发现是一枚小印。

她还没看仔细,那小印就被胡军巡抢在手里,细细一看,顿时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牛妈妈。

“这人是谁?”

牛妈妈被他骇人的模样吓到,紧张的后退两步,扯出惯性的娇媚笑容:“差爷,您这话问道,人都烧成这样了,我哪里知道是谁?”

胡军巡看着那黑糊糊的尸身,目光落到那双鞋子上,眯了眯眼,废话都懒得,直接把牛妈妈抓走。

牛妈妈惊呼,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见胡军巡这般凶悍,便开始言说自己背后的人他惹不起。胡军巡根本不屑解释,出了这样大的事,死了这么多人,牛妈妈再牛,也逃不掉责任。

白墨存在家里等了一夜,等来的是柳依尘被大火烧死的消息。

听见这答案,他久久无法言语。赵叔愣了半响,才不可置信问焦大夫。“你没开玩笑吧?”

焦大夫也是愧疚,看着面无表情的白墨存,心里难受。“老白,你别这样,我也不想的,可这真的是意外。”

他们计划好了一切,准备逮住人之后,帮柳娘子摆脱那些人。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柳娘子早就被章牙婆盯上。

那老虔婆欠了不少外债,家里又有不成器的儿子丈夫,所以联合拐子,将人卖给百珍楼的牛妈妈。

这样的事每年都有,他们也不是谁都卖的。若是拐了本地的,就卖到外面去,让人一辈子找不到。

若是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亲眷的,才会被卖入本地的烟花之地。

章牙婆盘算的极好,她确定柳依尘无依无靠,就算失踪也不会有人去衙门喊冤。原本人在梅花巷的时候,她就这样想的,后来发现人搬走了,也曾打消过这念头。

谁知偶然又在街上遇见,章牙婆那时候正被衙门罚了钱财,觉得这就是老天爷送来的财运,于是暗中跟随柳依尘,总算逮着机会,将人拐卖。

“那牛妈妈原本不肯交代,这次死了不少人,开封衙门上了重刑才肯说实话。”

说到这个,焦大夫眼看着白墨存的身上,又少了一丝人气。他心里难受,却还是继续道:“事已至此,你.....别跟自己过不去。”

赵叔也难受:“会不会弄错了,不是说尸体烧焦了,如何认出来的?”

焦大夫看一眼赵叔没说话,赵叔主动去厨房忙活。焦大夫这才说,胡军巡是从一枚小印认出来的。那小印属于白墨存,上面写着锦绣二字,他不会认错。他当时也只是猜测,不敢断定人就是柳娘子。

还是老鸨经不住刑罚,全盘交代,胡军巡从她的描述里,才确定人是谁。

胡军巡听说背后有章牙婆的手笔,也是恨的牙痒痒,早知道当日就不该放过这老虔婆出去。

焦大夫看着白墨存,就见他试图从椅子上起身,试了好几次,都差点站不住。焦大夫想去扶人,却被白墨存阻止。

他费劲力气,终于站起身,缓缓走到阳光底下,让太阳的温度,暖一暖他冰凉的身子。

怎么这样冷,他好像又回到那一日,站在寒风大雪里,冰冷刺骨的天气,迎面而来的血腥气。

怎么也无法散去的死亡气息。

“劳烦你跟老胡说一声,把人安置好。”他看似平淡的语气,其实用尽了全身力气。

焦大夫有点不明白,不过是个女使,便是相处久一些,同情她一点,何至于这般难过。他的样子,跟当时从战场上回来一个样。

“你别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不是难过的时候,别忘了.....”

“我知道。”白墨存很平静,甚至淡淡笑了一下,苍白的面孔在太阳里,凄凉颓废。

“我知道的,焦大夫,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回去吧,劳烦你了。”

焦大夫见他如此,担心不已,嘴上说着离开,却站在原地,看着白墨存站在太阳底下,直到晒出汗来,才叫赵叔扶着他回屋去。

赵叔眼眶有些红,显然也是伤心难过。焦大夫等赵叔从屋里出来,才担心的问:“他如何了?”

第三十九章 听闻恶讯表同情,查出外室捋线索

赵叔让焦大夫回去,说他会把人照顾好。焦大夫不放心,最后让药童送了些安神的药来,若是白墨存不对劲,就给他吃下。

他因为这事儿也情绪不好,连着闭门几日不开铺子。货郎有心打探消息却没见人,最后又绕到白家外面探听消息。

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里,他总算摸清楚柳依尘的消息,赶紧去报告周老五。

周老五闻言,也是一阵不可思议。“那章牙婆.....什么来路?”

该不会是别家的人,在这算计他们吧?

货郎一听,摇头道:“这事儿小的打探清楚了,就是个三姑六婆,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营生,跟咱们没有利害关系。这事儿就是她为了还债,所以拐卖了柳娘子。”

周老五顿了顿,摇头道:“不对,按照这个说法,柳依尘当日是要去跟我们交易的,那她必然随身带着账册。可她人被拐卖,账册去哪里了?”

货郎脑子一转就明白,那些拐子抓人,肯定要搜身的,如此一来,账册指定落那些人手里了。他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看着周老五。

“五爷,那这事儿......”

周五爷扯一下唇角,“这事儿还用我教你?”

货郎会意,立马去打探人拐子的事。

何东也从胡军巡嘴里,知道白家女使烧死的惨事。“瞧瞧,你我当日一念之仁,便害死了这无辜的女娘。早知今日,不如让那章牙婆死在大牢里。”

何东想起白家那女使,生的容貌娟秀,一手好厨艺。性子看着温和,话不多,听说是个寡妇,孤身一人来开封讨生活。

大约吃过她一顿饭,何东也觉得唏嘘。可惜了,大好的年华,人就这样没了。

就算难过,也只是这一点。到底是无关紧要的人,何东不至于难过的想死。他约胡军巡出来,是为了张博梁的事。

“我这些日子不眠不休,发现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张博梁有个外室。”

胡军巡眨了眨眼,低头给自己倒一碗酒,“就这?”

何东笑了下,“你不要不以为意,张博梁这外室,可知道不少事。”

他吧,本来要查葛账房,可葛账房的事儿,真是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他一点法子都没有,这才不得已转了方向。

他去张家打探过,发现张家夫人对丈夫的死,不是很难过。他当时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多年的夫妻,怎么死了丈夫,她还如此不以为然。

他当时就留了心眼,寻到一个在张家待过的仆人,从那仆人嘴里得知,原来张博梁早就在外面养了外室,平日里一大半日子,都在外室那里过。

张夫人有气,却偏偏寻不到外室在何处。因为这还与张博梁闹过,最后不知夫妻二人说了什么,张夫人忽然不闹了,似乎默认丈夫养外室的做法。

何东觉得怪异:“张博梁那人,我听说是个厉害的,他老婆靠他养活自己,张博梁可以说在家中是说一不二的。这样的人,养个小妾根本不用在意妻子的看法,怎么会只养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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