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鸢歌+番外(130)

作者:南析言


这群人训练有素,组织有条,既不是西蜀官兵,那就定是敌国之人。既然敌国都已经这么多人深入到西蜀领地,那想必他们的主子和更大的主力也在不远处。

既然如此,那杀光他们,远没有放长线钓大鱼有意思!

祁漠炎看陈元已追去,这才皮笑肉不笑地缓慢走进土屋小院,看着满地的尸体,发出啧啧的声音。

傅珹歌与祁漠炎相见,两人都没有招呼对方,但眼神却都已经递到了对方的跟前。

刚刚才平息一场争斗,又燃起了一阵无声的硝烟。

阿鸢几人听到动静平息,赶忙打开门走出来,看到被掀翻了一地没有来得及吃完的饭,喝完的酒,都感到甚是惋惜。

而看到院子前方站着的祁漠炎时,阿鸢原本的笑意也骤然冰冻,冷了下来。

祁漠炎笑着问傅珹歌:“你可知这群人是谁?因何而来?”

傅珹歌也笑着回应:“知道,又如何?”

祁漠炎接着笑:“是吗?你这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还真的是符合南齐人讨厌的嘴脸。若不是你,这群南齐狗怎么会钻到我们西蜀的院子来咬人?傅珹歌,你离阿鸢越近,她就离危险越近。难道你还不懂吗?”

傅珹歌脸上没了笑意,一句话句句都没有骂他,却句句都像尖刀一样刺痛他的心脏。

他怎么会不知,这群人百分之百的可能就是胡络布派来的?

他怎么会不知,就是因为他的行踪,这才暴露了阿鸢的居所,让这群人杀了过来?

他怎么会不知,如果今天不是祁漠炎带兵及时赶到,很有可能局面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

他冷着脸,刚刚心中氤氲良久的话,此刻却一句都找不出来,面对祁漠炎得意的笑容,他更是无地自容。

阿鸢却不知何时已经走上前来,站在了傅珹歌的身前。

“漠炎哥,今日我曾去县衙邀请你来赴宴,却没有见到你人。所以……”

祁漠炎一改刚刚的冷漠,冲阿鸢暖暖一笑:“不碍事的阿鸢,我今日正好有些事出门了。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这种机会很多。等咱们回京之后,我可以天天陪你吃晚餐……不,我可以一日三餐,日日陪你。”

傅珹歌站在身后听着很不是滋味,原本他还可以拼一把,博一次,只要能把所爱之人留在身边就好。

可是,眼下因为他,她已经几度面临危险了。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她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又如何原谅自己?

傅珹歌抬头看了眼祁漠炎,不再理他,转身去看萧凛的伤。阿鸢目视着他,又回头看了看祁漠炎,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中。

大夫到了之后,一层层小心翼翼撕开萧凛肩膀上被缠着的纱布,一个拇指长度的剑伤肉眼可见。萧凛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却突然如释重负。

这剑刺得很深,已经穿过了他的肩胛骨。可萧凛愣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念足足撑了这么长时间,未喊一声疼。

清创上药之后,傅珹歌送走了大夫,将萧凛平放到自己的床上。自今日之后,萧凛便也留在了土屋小院养伤。

幸亏有祁漠炎带来的兵马,院子里的尸体和血很快便被清理干净,虽然还残存着腥风,但至少看上去恢复了风平浪静。

人群散去,祁漠炎也告别了阿鸢,依依不舍地上了回程的马车,桑子渊和桑元征随行。

*

夜色如墨如漆。

马车行进在孤静到有些恐怖的村间道路上,吭哧吭哧接连发出可怕的声响。

蓦地,后侧方传来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离他们越来越近。祁漠炎示意停下马车,桑子渊和桑元征也面面相觑着往后看。

不多时,马蹄声响彻底撕碎了这夜的静,仔细看看来人,是刚刚被祁漠炎派去追击黑衣人的陈元。

陈元勒马后,并没有理会骑在马背上的桑子渊二人,下马后却直奔马车旁,说是有要事要给祁漠炎汇报。

就这样,桑子渊和桑元征就被祁漠炎先行打发回去了。

等到确定两人的马蹄声已经逐渐湮没,陈元这才告知祁漠炎,原来他们刚刚确实已经追到了西蜀边境,遇到了驻扎在此的胡络布亲信。明知道陈元已经追来,胡家军却并没有撤退,反倒是淡然地在原地等着他们到来。

“他们是想和丞相大人一叙!”

“和我一叙?”祁漠炎不屑地笑了笑:“我没听错吧?胡络布可是萧北南身边最亲信的心腹,我又是西蜀丞相。我们俩战场上倒是可以叙上一叙,私底下,有这个必要?”

陈元却道:“可他说,胡络布知道丞相想要的是什么,他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他还说……还说丞相大人您一定会去的!”

祁漠炎斜睨了一眼马车下方低着头的陈元,本是不屑于跟南齐之人有任何接触,但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却泛起了一股该死的好奇心。这股好奇心又驱使他鬼使神差地放下车帘,吩咐车夫调转马头跟着陈元到他们扎营的位置。

虽然夜色已深,但当祁漠炎的马车到约定地点之时,胡络布亲信果然恭恭敬敬等在营门口,捧着笑脸迎接他。

祁漠炎却连脸都不愿意露,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陈元意会他的意思,当即冲着那名亲信发了火:“你们胡丞相是什么意思?我们丞相大人人都已经到这里了,他却当缩头乌龟躲起来不出来迎接,你们可别忘了,你们现在可是在西蜀边境,就不怕来得了,回不去吗?”

那亲信连忙谄媚地笑了笑道:“将军这话说的!咱们胡丞相得知祁丞相到此,自然是亲自准备宴席去了,还特意吩咐我一定要好好迎接贵客。”

陈元“哼”了一身,怒喝道:“少他妈废话,识相的话,就让你们胡丞相出来迎接,如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说罢,他还“吭”地一声拔出了手里的剑。

那亲信见情势不对,暗想着要是继续这么僵持下去,除了让将士们跟着他们睡得更晚些外,没有别的好处。便嬉笑着脸拱手致歉之后,便转身回营帐去请胡络布去了。

祁漠炎坐在马车里,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自己的膝盖,端着身子坐的笔直,眼睛紧闭着在冥想。

少顷后,远处营帐的帘子一掀,紧接着一个矮胖矮胖的中年男人跨着大步走了出来。他满脸络腮胡须,脸上透露出凶意。

陈元暗忖:这人应当就是胡络布。

胡络布走上前来,笑嘻嘻地拱手,隔着车帘喊着:“西蜀祁丞相,有失远迎啊有失远迎!”

祁漠炎闻声,不紧不慢地从车里站起来,猫着腰缓缓出了马车。

两人一个站在车板上,一个立在泥土上,目光互视着对方笑得很是不走心。

胡络布将祁漠炎请入帐中,祁漠炎也不惧,边走还便笑着对胡络布道:“咱们俩国战场上杀得分外眼红,未曾想私下竟然也有这样会面的场景,真是难能可贵!”

“可不是嘛!”胡络布的尾音拉得越长,就越显得出他的虚伪奸猾。“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朋友,亦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咱们利益相同,咱们就是自己人,不是吗,祁丞相?”

祁漠炎已经被带到营帐中坐下,听到胡络布的话,他表面不露痕迹,心里却在暗笑。不知道胡络布到底想耍什么花招,不过不管他出什么招,祁漠炎都是有那个自信可以接住的。

“你说的没错!只不过,南齐人一向觊觎我们西蜀的江山、财宝、物产,你们的齐皇还觊觎我们的公主。我实在是想不到,我们究竟还有什么利益是相同的!”

胡络布坐到他旁边,将一杯刚沏好的茶往他面前推了推,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有,当然有!是一个人!”

“人?”祁漠炎面色开始有些不悦,难不成,他们还在打着阿鸢的主意?既然如此,那胡络布为何还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他请到这里来?他不知道阿鸢对于他来说,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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