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你决定如何结束(4)

作者:宫调


“干什么的?”军营的守卫比城门口的又凶悍上许多,但少年波澜不兴,只淡淡答道:“须眉道人门下,求见付震总兵!”

“这里只有刑业总兵,没什么付震,快走!”

少年微微皱眉:“那么,求见刑业总兵!”

“啧,你到底要求见哪个?”

“刑业总兵!”

等了一会儿,总兵直接出来迎接。

“二十年前,须眉国师在如日中天之时突然告辞遁世,举国上下无不惋惜,先生是国师高徒,想必亦本事过人,快请快请!”

少年有些厌恶地皱皱眉,不着痕迹躲开对方的拉扯,道:“在下有要事在身,烦请告知付震总兵去处,在下即刻离开!”

刑业立刻变换了表情,“实不相瞒,本将有一事相求!”

少年本想推辞,转念又想到对方手握付震去处,只得道:“请说!”

刑业四处看了看,恳求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能不能……”

少年颇有些无奈:“请带路!”

原来临武虽是军事重镇,军人们平常也尽量不打搅城里的日常生活,近来会盘查得如此严密,全因为两月前起了战火。

“敌军只是草原上游牧民族的一小支,人数不足五百,但每每临阵,军前总有一遮头挡脸的白衣人,我们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但我军一与敌军短兵相接,就犹如陷入千军万马不可自拔,甚是诡异!”

“将军可是要我阵前破敌?”

“不敢多劳先生,只请先生替我军想个解决之道,否则,临武失陷怕只是时间问题!”

“好,待此事了结,烦请告知付震下落!”

“那是当然!”

静等半个月,敌军再次来犯,少年婉拒刑业要他披上战袍的请求,只换了一身依旧过长的外袍,要了一匹马就随军出发。不多时,地势逐渐开阔,不远处严阵以待的敌军因人数太少,在茫茫草原上反显得有些可笑。

“先生,就是那人!”

少年随刑业所指望去,果然有个白衣人坐在军前简陋的木车上,宽大的袍袖和笠帽上垂下的长长的纱帘将他裹了个严实,完全看不出身形面目。

“如何?”刑业问得有些紧张。

“敌军周围布有阵法,我军不得前进半步,须诱敌出阵!”

白衣人似听得见他的话,突然挥了下手,宽大的衣袖在猎猎风中一掠而过。

少年猛然想起当日后山山洞里,午夜梦回,罗盘碎裂时掠过视线的那角素白衣料。

须臾,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少年不理会身后乱成一团的将士与频声高喊“先生”的刑业,只摘下腰间铜铃,左手捏诀,轻摇了一响。

只一瞬间,漫天利箭如乌云般散了个干净。

刑业大喜,直夸“先生好手段”。少年依旧不理,两眼只盯着敌方军前一尘不染衣料素白的人。

白衣人又挥了下手,素白袍袖划破紧张得快要凝滞的空气。

草原蓦然变作千里黄沙,乘着阵阵狂风迎面扑来。

少年冷笑一声,依旧捏诀,右手将铜铃又摇了一响。

风势止住,沙丘已在军前堆了近十丈高。

铜铃再摇一响,顿时风和日丽,草绿花香。

对方到此似无意再战,只从袖中掏出两个锦袋望空一抛,带兵回撤。

一个锦袋轻飘飘落入少年手中,内里是一张字条,上书“血魔”两个娟秀大字。与此同时另一个锦袋在他身后炸开,草原顿时暗无天日,血雾弥漫,被雾气所沾的将士,个个皮肤溃烂,哀号不止。

少年捏诀念了几段驱魔咒,毫无效果,又祭出师父传下的净魔符,依然收效甚微,不得已,她咬破手指,在铜铃上滴了三滴血,然后捏诀摇响。

血雾终于有所收敛,但受伤的人仍不断增加。少年面容冷峻,但到底加上了第四滴血。

血雾渐渐散去了,少年手中的铜铃却碎成粉末,全数落入脚边天然形成的土坑中。

少年微眯起眼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开几步,然终究拗不过良知,只得回来,以脚尖踢些浮土掩埋了铜屑,再踏实。

法器有灵,破损犹如人亡,若不得入土为安,将来会生出怨气为害一方,特别是……这法器沾过了他的血!

到底,你的心肠还是太软,徒儿,能不能破命里劫数,就看你的造化了!

师父当时的一番话,少年今日突然有些领悟。只是……天底下除了师父,还有谁知道他的血能净化魔物?而他可又知道,这能净化魔物的,才是天下至邪之物?

作者有话要说:

放完假了,结果更的是这一篇,呵呵!

最近自己似乎更喜欢这一篇,多写了一些,大概是《恶意》又遇到“瓶颈”了!

第5章 风声鹤唳

临武城北面是茫茫草原,少年再改方向向东。向东约百里有另一座倚山而建的城,名敦文。少年初见城门楼上这两个大字时顺口问了守城士兵一句,果然问出敦文城北面的文治山来。守城士兵还说起了这两座山名字的来历,但少年并无多大兴趣,只似听非听地漏了几个词进耳便匆匆进城。

敦文并不如临武名副其实——街上往来的虽也有些儒袍长衫的读书人,更多的却是商旅小贩。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明白,临武既是军事重镇,商旅们为寻求庇佑自然将商路经过此处,而敦文靠近临武,环境较临武也宽松许多,正好成为商旅们长途跋涉后落脚歇息之地,因此,不大不小的敦文十分繁华,甚至繁华到有些乱的地步。

少年进得城来,才迈几步,街上摩肩接踵的盛况便令他不由地皱起眉来。打眼望去,人潮绵延没有尽头,于是他决定由一旁的小巷绕开。然只堪堪转了下身,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却一头撞入他怀中,还没站稳便低着头连连道歉,脚下又要向前跑去。

少年很自然地伸手扶住他的肩,因那孩子很顺手地摸走了他腰间的锈囊。

锈囊白布作底,上头锈满黑色的奇异图纹,是少年拜师之后为自己张罗的第一件法器,此刻却不知被藏到了哪里。

“那布袋不值钱,还给我吧!”少年平摊着另一只手,面无表情。

那孩子挣了两下不开,突然两指从袖中拈出一张黄符,念了咒,往少年脸上一抛。

少年猛然被云雾蒙了眼。然他不惊不慌,平摊在前的手回撤胸口,并了两指轻念一咒,指向那孩子。顷刻间,少年眼里乾坤朗朗,孩子的眼神却渐渐呆滞。

“那布袋并不值钱,还给我!”

那孩子又挣了两挣不开,想一想,道:“要我还你不难,你须收我为徒!”

少年冷笑一声:“受制于人还敢讲条件?”

那孩子也不怕,睁着迷茫的双眼:“其他的不会,五鬼搬运术我却是学过几年,你若不答应,也别想要回那不值钱的布袋了!”

少年虽入道家,也拜了师父,但师父只是照料抚养,并不教他道法,他这一身本事的来历当真是不明不白。

“我不懂授徒!”

“无妨,徒儿可自行研习,遇有不懂的再请教师父!”

少年想了想,拿手在那孩子眼前一挥,道:“入我门便须守我门规!”

孩子眼前一亮,惊喜一呼,跪了下去:“徒儿拜见师父!”

少年一皱眉,不懂自己是什么时候允他入门了。但也罢,他继续说自己的条件:“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跟得上我的脚程!”

“那当然!”

“话别说得太满,到时若跟丢了,我不会回头寻你!”

“徒儿明白!”

当晚少年在客栈里住下,那孩子便在他房里打地铺。第二日少年绝早起床,谁想那孩子已不见了踪影。然他只看一眼,下楼吃了早饭,问明鹤唳将军住处,寻了过去。

“将军打猎去了,两日后方还!”

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只说:“若将军回返,烦请告知,须眉道人门下求见,两日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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