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蝉鸣+番外(5)

作者:一明觉书


裴毓芙指着那位女子说:“这位曾是我在军中时的属下,叫做兰屏,你们以后叫兰姐姐便好,”裴毓芙又轻点那位青年,说:“许止戈,你们知道。”这位许止戈是府中的侍卫,也算是从小保护宣峋与,自游照仪入府后便一起保护他们两个,武艺不输徐襄理。

二人对着兰屏一起叫了声兰姐姐,兰屏笑着点点头,恭敬的回应:“世子、游姑娘。”

又叮嘱了一些别的小事,都是些老生常谈,但是两个孩子都很耐心的坐着,听着裴毓芙叮嘱。

等宣游二人回到院中,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二人上了阁楼看了会儿月亮,游照仪见他兴致不高,便说:“你要是想家,我们就回来。”宣峋与点点头,顿了一会儿说:“我们是不是不能住一起了?”

游照仪说:“听王妃说是的,我得和同龄的女孩子们住一起,”想了想又叮嘱:“你要是被欺负了,一定要和我说。”

宣峋与说:“我哪有这么容易被欺负。”

游照仪说:“我听王妃说赫明山里的学生大多都是武将高官之子,还有小部分是民间选拔出来的学生,你既不能与世家公子冲突,也不能欺负普通学生,我是怕你进退两难,受了欺负也不说。”

宣峋与说:“好,那我一定和你说。”

二人约定好后便牵着手下楼,和往常一样洗漱就寝,等都躺下了,宣峋与才又说:“灼灼,你不许和别人玩的比我好。”里面都是同龄的孩子,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分走游照仪的注意力,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有些不开心了。

游照仪在黑暗中点头答应:“好。”

第二日一早,二人准时起床,收拾了一些小物件。

宣峋与唯一带的是广邑王给他削的那把小木剑,游照仪没有什么要做念想的东西,帮宣峋与把东西放好,二人就出门了。

裴毓芙和徐襄理在门口等他们,二人神色皆是不舍,虽则半月一归,但这也代表这二人开始走向一条未知的人生之路,今后只有可能离家越来越远,不会再有像幼年这样的日子了。

该叮嘱的昨日已经叮嘱完,裴毓芙也没什么好说的,拉着二人的手把他们送上马车,见宣峋与进去了,才对着游照仪最后叮嘱了一句:“保护好阿峋。”

见游照仪点点头,便放手将她推进车厢。

兰屏和许止戈二人也坐上马车,宣峋与掀开车帘,抿着唇看着裴毓芙和徐襄理,说:“阿娘,徐叔叔,我走了。”

见二人点点头,他便示意许止戈策马,车轮动了起来,滚滚向前。

裴毓芙与徐襄理在门口寒暄了一会儿,二人皆情绪不高,宣峋与和游照仪离家,于礼徐襄理该归家了,便说:“那我即日起便回去了,若是小游和世子回来,你差人来叫我。”

裴毓芙点点头,又想起一桩事,问:“游家最近怎么样?”

徐襄理说:“老样子,过的不好不坏,估摸着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了。”

裴毓芙冷哼一声,说:“他们哪来的女儿。”

徐襄理又问:“你是怎么想的?他们在赫明山待六年,出来可就十四五了,世子虽然体术差了一些,但兵法倒是融会贯通,小游呢,武艺上能达到什么高度还未可知,但课业差不多也就到这了,这二人倒是互补,若是世子今后不得不上战场,不如让小游一起,想当年你也是千里之外取敌首级的一方女将,小游姑娘说不定能复你之传奇。”

裴毓芙有些头疼,显然也没想好,便说:“为阿峋选人之前,本只是想给他找个玩伴,等到年纪了看他是否喜欢,为他指做通房妾室便罢了,谁知照仪天赋卓绝,倒不好埋没了她。”

徐襄理说:“自从今上登基,女官女将越来越少,有才能者也难一见,好容易有这么个苗子,若是不多加培养,真是可惜了,现而今我们的同袍故旧,也只有宋凭玄一位女将还在军中,你瞧,这天下大势,尽归男子了。”

裴毓芙看了眼徐襄理,知道他为何心伤,他的姐姐徐襄意也曾是难得将星,他一身武艺皆为徐襄意所授,可这么一个人,没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是在皇权斗争中悄无声息的湮灭了,徐家投告无门,才渐露颓势。

今上皇位得之其皇长姐圣宣懿皇帝,那时女帝在位,军中女将朝中女官屡见不鲜,可到如今,也只剩寥寥几人。

裴毓芙叹了口气,说:“你也别伤心,这路终究是他们自己走,若是照仪有这挽天之势,我自助她一臂之力。”

二人目光追随者马车渐渐消失在马路尽头,心绪万千。

宣峋与第一次离开父母,就算再老成也只是八岁的孩子,哭了一会儿便靠着游照仪睡着了,等醒来后马车已经驶出京城,二人掀帘看去,外面草木丛生,因着已经入春,一片生机盎然,官道上行驶着不少马车,看样子都是今日前往赫明山的学生。

他随便看了一个,马车前的帘子上挂着镇国公主府的字样,他扭头轻声示意游照仪看,游照仪依言看了一眼,轻声说:“是镇国公主府的小郡王郑集安,你应该叫表弟的。”

他点点头,说:“知道了。”

宣应亭每年归家四五天,镇国公主也常年在自己的封地,从不拜年,表兄弟二人估计也只是幼年才见过几面,自然不认识。只是孩童到了年纪,都是要上学的,送到赫明山都是武将世家的孩童都需要经历的,没有谁有资格说不。

等到了赫明山脚下,便不能乘马车了,得徒步走上半山腰才能进入学堂,孩童们纷纷下了马车,跟随的侍从大多跪在地上充当人凳。

游照仪却不想,推开想要跪下去的许止戈,利索的往下一跳,稳稳落地,又转身去拉宣峋与,宣峋与把手递给她,借力跳了下来。

除却当朝帝姬宣芷与和太子宣荐与,前往赫明山的也就只有宣峋与和郑集安家世煊赫,可皇子女并没有习武的,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赫明山,是以各个世家见了二人马车,纷纷退让,让二人先行。

宣峋与不想如此引人注目,想让其他人先走,可游照仪见状,低声对他说:“走吧,你不走他们不敢走的,可不好在这堵着。”宣峋与扭头一看,只有郑集安站在前方,其余人都被自家的侍从带着,站在后首,郑集安见状走上前来,说:“表哥,我们走吧。”

宣峋与只好点头,与郑集安一起往上走。

见二人已经走了,后面的人群才动起来,不远不近的跟着二人。

郑集安也带了一个年龄差不多的侍从,所以对游照仪没有多问,生涩的和宣峋与寒暄,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以往两个人过年玩耍的事情。

游照仪听着他们说话,难得有些想笑。

爬了二分之一,宣峋与有些累了,身后的一群人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不敢越雷池一步,他难得有些苦恼,勉力的支撑自己走了几步,正想与许止戈求助,手腕却被抓住了。

游照仪隔着衣袖抓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许止戈和兰屏跟在他们身后,挡住了人群,没人能看出异样。游照仪甚至没往他这边看一下,只自顾走自己的。

宣峋与心里不知道被什么情绪充满了,只觉得很是高兴,反手握住她的手,像平常在家里那样。

身后的孩童见前方二人都没有向侍从求助,也只能咬牙自己往上爬,纷纷在心里叫苦不迭。日头快到晌午,众人终于走到了山门口,赫明山书院的牌坊赫然矗立,两边巨大的立柱上刻着前朝文将的诗句“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上面的金漆已经有些剥落,无声的诉说着这累世的霜华。

众人再往前走去,两男一女正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几个学生。

那名女子也并未急着介绍,只温和的笑着说:“欢迎各位,请入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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