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头开酒馆(81)

作者:认真大尾巴鱼


“罗兄日前已然仙逝,我碰巧帮了他一个忙,罗兄放心不下他的生意,便转由我照顾。”宋玉悲将玉佩递到胡莺莺手中。

胡莺莺闻言戏谑地面色一收,凝重起来,“果真?”

“胡公子若不信,大可以问问杜仲。”

四人边说话边往游廊前方走去。

胡莺莺知道,杜仲是罗振幅的心腹,当初他将杜仲抓去,想从杜仲口中探一探罗胖子生意上的事,未料这杜仲的嘴竟是比河蚌的壳还难撬,无奈之下,只能将人放走了,所以杜仲对于罗振幅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日前杜仲已修书一封给胡莺莺,胡莺莺只当是罗振幅胡乱写信来捉弄他,毕竟他就经常这样捉弄罗振幅,罗振幅偶尔捉弄他一次,也很正常。

胡莺莺轻声道:“他居然真的死了。”

这一句话听不出喜怒,宋玉悲过去常常怀疑此人三魂七魄是否去了一半,很多事情他看上去都是淡淡的,与孟婆的情爱似乎只是他对鬼界乏味生活的调味品,分离、团聚都不能令他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胡莺莺眼睛弯弯,道:“宋姑娘,罗振福让你做他的接班人?”

“正是。”

胡莺莺闻言,眼中笑意更浓了,他看了眼一旁的小童。

小童会意,转身离开,没过一会儿,便带着人捧来小山般高的账册。

宋玉悲经营酒馆三千年,自然也做过账,只是鬼界人均穷得揭不开锅,账本自然不会太厚,她三千年的账本堆起来都没有现在看到的高。

“既然宋姑娘做了罗振幅的接班人,账本一事就劳烦宋姑娘了。”

宋玉悲:……

她来见胡莺莺其一想看看人界生意的经营状况,但所谓看看,绝对不是通过算账来看。二是想打听是否有合适的酿酒原材料商家。

“这些账目我得空的时候在看,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宋玉悲缓了缓语气道。

三人坐在临湖的亭子里,风拂过亭周挂的纱幔,带着浅浅的香气,宋玉悲这时才发现,他们所处的亭子是用纯铜打造而成。

心底暗暗叹了口气,鬼界连路都铺不起,胡莺莺却享受着纯铜打造的亭子,不过想到这些亭子算是自己的产业,宋玉悲心中的不愤又迅速消散了。

“要事?”胡莺莺接过小童递上来的琵琶,随手拨弄了两下,琵琶声起,伴着风声,竟颇有些韵味。

“宋姑娘不知,我今日身子不适,这账目已堆积了快两个月,若是再不看完,恐要出大乱子。”

宋玉悲想起胡莺莺先前坐在游廊里弹琵琶的模样,哪里像是生了大病的模样,无非是想找个人干活。

难道真要替他将这高似小山的账目看完,虽然是自家生意,但突然间多出许多账目,宋玉悲还是有些不适应。

望泱一直坐在宋玉悲身旁没说话,瞧见二人僵持的场面,他放下手中青花茶盏,道:“这些账目我来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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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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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莺莺拨弦的手停下,笑道:“如此甚好,不知李兄打算何时开始?”

此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初次上门,且不说如何招待,一来便让人算账。

望泱没有接着胡莺莺的话,只瞧胡莺莺怀中抱着的琵琶,道:“胡兄这把琵琶不错。”

望泱此话一出,宋玉悲亦将视线投往胡莺莺怀中的琵琶。琴弦在日光的照耀下带着莫名的冷气,琵身用的是紫檀,正面绘了大片形状各异的银色花朵,朱红染的花蕊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看着不像是一把普通的琵琶,更像是一把杀人的兵器。

胡莺莺是神胎,就算落到鬼界,身上的修为也不会散去,而凡是有些修为的人,都会寻一把趁手的武器,宋玉悲却从不曾见过胡莺莺的兵器。

“怎么吗?李兄也会弹琵琶吗?”

望泱呷了一口清茶,“许久未碰,听到胡兄弹倒有些技痒。”

胡莺莺弯了弯眉眼,仿佛是只要帮他算账便万事好商量,他将琵琶递到望泱眼前,“李兄不如一试。”

宋玉悲看了眼递过来的琵琶,知道望泱是瞧出了这把琵琶不对劲,想要亲自试一试,只是她从未见过望泱弹琵琶,不知他是糊弄胡莺莺的借口,还是真的会弹。

望泱接过胡莺莺递来的琵琶,颇为熟稔地抱在怀中,指尖触上琵琶弦,骤然拨出一个音调。只听一声,宋玉悲便听出了其中的区别,胡莺莺弹的琵琶是凄切悠扬,而望泱弹奏,却带着凛冽之气,似平静海面骤然掀起的巨浪。

他今日着一身靛色长衫,袖口处用雪色缎面包边,怀抱琵琶,端坐于亭内,自有一种风流落拓之感。

这时候,那些散去的姑娘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站在亭子外,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着望泱。

琵琶声由壮转悲,最后一声竟似扣住人的心弦,轻轻一拨,神思为之一振。

宋玉悲不由看了望泱一眼,抬头的刹那,却发现望泱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了她身上,二人视线对上。

她竟从他脸上看到了隐隐的凄色,望泱率先移开视线,眼中的凄色顷刻间化为乌有,面向胡莺莺时,已化作浅浅的笑意。

他将琵琶还给胡莺莺,道:“胡公子,我用这一曲与胡公子做一笔交易如何?”

望泱此话一出,宋玉悲便知道胡莺莺的琵琶并无问题。

望泱弹的琵琶曲胡莺莺从未听过,他一生里多是无拘无束,悲喜随缘,唯一算得上执念的便是这琵琶,胡莺莺虽能从望泱先前所奏,勉强还原至九分。但也就是这一分,就极有可能谬之千里。

“李公子想做什么交易?”

“不知胡公子对这城中卖米的商户可否熟悉,我们想做卖酒的买卖,需寻几户固定的货源,提供酿酒的材料。再便是,胡公子这账本,实在是有些高了,可否缓几日再交给公子。”

胡莺莺还以为是什么令他为难的交易,生病一事全是他的推脱之词,账本更是只要有人看就行。至于酿酒的原材料,他做生意多年,认识的人自然不会少,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说好说,李兄待我询问两日,两日之后我便传信与你。”

望泱拱手道:“多谢胡兄。”

胡莺莺随即兴趣盎然地坐到望泱身边,与他讨论起曲子的事,围观的姑娘见胡莺莺围着望泱不放,眉头微蹙,走上前去,娇声道:“老胡,你让个位子,我们也要听。”

宋玉悲便这样被挤到了最边边上,这时望泱忽地站起来,围着他的人也被迫往外退了退,他先是看了眼宋玉悲,走过去,极其自然地握住宋玉悲的手,朗声道:“改日再与胡兄讨论曲子,今日颇有些急事。”

胡莺莺落在二人牵着的手上,瞬间明了,“李兄与宋姑娘尚未举办亲事吧?待来日二位举办亲事,我定送上一份大礼。”

“如此,便多谢胡兄了。”

本要蜂拥上前的女子见到望泱已有未婚妻,心中不免有些泄气。她们虽身处青楼,却也有些许选择顾主的权力,好不容易来了位才貌双绝的公子,可不争着抢着要。

出园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有些暗了,道路上挤满了许许多多的亡魂,他们没了在鬼界时的嚣张气焰,耷拉个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这些鬼,留在鬼界大多都有百年光阴,而人界百年时光早就物是人非,回去也无甚思念熟悉的人。

望泱松开宋玉悲的手,指尖摩挲着肌肤残留的温度,他站在大红灯笼下,瞧着道路上川流不息的群鬼,并未解释先前为何牵宋玉悲的手。

其实他大可找个借口,说是因为一群女子围着他,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将他拽进房里春风一度,他心中不胜惶恐,才找了她做借口。

但望泱知道,并不是,他只是想牵她的手,想与她有一段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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