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头开酒馆(73)
作者:认真大尾巴鱼
对儿子的解释,黄君洁自然是深信不疑,她眼底泛起泪珠,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爹没有忘记我们,修儿。”
宋玉悲在一旁看着,突然有些怜悯起罗胖子的儿子,有这么个渣爹,再加上这糊涂母亲,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好在黄君洁的身体并未有什么大问题,左右不过是用眼过度,夜里染了风寒,吃一阵子药便好了。
回到破旧的小院,黄君洁想到夫君特意给自己请了大夫,嘴角的笑意便止不住了,望泱让她到屋里休息,自己则忙着准备黄君洁喝的汤药。
他坐在一张杌子上,摇着一把极为老旧的蒲扇,眼角瞥见宋玉悲的身影,疑惑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说过,我是天上的神仙,既然你诚心祈愿,我自然要留下来帮你解决完事情才能走。”
他缓缓转过头,盯着宋玉悲半晌,若不是看在宋玉悲带他娘去看病的份上,说不定他便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宋玉悲看懂了望泱的眼神,心想,她说自己是神仙都奇怪成这样,若说自己是鬼,那还不得吓晕过去。
到底是自己欠了人家一份人情,望泱放下蒲扇,将一旁的石榴塞进宋玉悲怀里,道:“宋姑娘,多谢你带我娘去治病,眼下生活窘迫无以为报,我看宋姑娘对这石榴颇为喜爱,不妨拿了去。”
宋玉悲被塞了满怀的石榴,却只拿了一个,剩余的放回原位。
“我不需要你什么报答,你若真要报答我,便让我做你的丫鬟。”她两指并拢轻轻一划,便露出内里晶莹血红的石榴子。
望泱呆滞地看着宋玉悲,实在捉摸不透眼前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但应该不会害他,人赶也赶不走,许是四方游历的怪人,看上了他这破旧的小院,想待上几日,待看腻了,自然也就走了。
如此一想,望泱没有再赶宋玉悲离开,转身接着扇火去了。
宋玉悲时不时往嘴里塞一颗石榴,心底却在琢磨望泱生前最刻骨铭心的事会是什么?据她所知,望泱出生于名门世家,书香门第,家中父母恩爱,也未曾少过吃穿,唯一的不顺心该是官场上的事。
她翻身跃上石榴树,借着枝叶的遮挡,化出生死簿来,书页飞快翻转最后停下,她一行行读下去,眸光一顿,停在一行字上。
对其左耳环痕耿耿于怀。
她忽然想起,过去打趣儿望泱耳朵上的环痕,他曾说幼年时为了气那些嘲讽他的人,刻意每日换着耳饰戴。人界规矩礼仪颇多,望泱又生在那样的人家,这耳痕对旁人来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于幼年的望泱来说,确是他唯一的缺憾,难保不会成为他心中跨不过的坎。
宋玉悲不由向望泱的左耳看去,望泱魂魄所在是罗修的身体,自然不会有环痕,不知为何,心中略微有些遗憾。
过去,他们浓情蜜意之时,她最喜抚上他左耳的小洞,细细地揉搓,他虽不喜,却未曾阻拦,时间久了也只是皱起眉头,手贴上她的面颊,落下一吻,警告她一般。
想起往事,宋玉悲眸光一冷,扯下一旁石榴树的叶子,撕碎了扔在地上。
入夜,望泱将宋玉悲带来的饭菜热了一下,进到房中叫醒黄君洁让她起来。
黄君洁瞧见院落中的宋玉悲,心中暗自诧异,这府邸中竟有这般容貌出众的丫鬟,不觉又有些心灰意冷起来,她抚了抚鬓角,道:“宋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事吗?”
秋日的院落显得格外凄凉,院中将熄未熄的灶台闪着点点火光。
“老爷派我前来伺候夫人的起居,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地唤我,只管唤我姓名即可。”看病的路上,宋玉悲已向黄君洁自我介绍过一番。
望泱想起宋玉悲的名字,心上不禁一动,下意识地看过去,正巧对上宋玉悲望过来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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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沈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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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一悸,大脑里兀地出现了一道声音,轻柔地念着“玉悲”二字,仿佛这两个字蕴含了无限深情。
他瞳孔微缩,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宋玉悲撩起眼皮,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了?”
望泱回过神来,局促道:“没事。”
吃过饭后,望泱收拾了他隔壁的屋子,让宋玉悲住下。
人界的月不似鬼界,又大又圆,人界的月有阴晴圆缺,每日不同。她靠在门背上,仰头望着那一方弦月,弦月皎洁,落了满地白霜。
就在此时,院落破旧的大门,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望泱从屋里跑了出来,看了宋玉悲一眼,嘱咐道:“你在屋里待着,不要出来。”
黄君洁闻声亦从室内走出,“她们又来了。”她苍白的手扒在门沿上,面色惊恐。
“娘,你进屋即可,我来处理。”
望泱此时不过刚抽条的少年郎。面容稚嫩,说话做事却十分沉稳有条理。
“你也进去吧,我来处理。”
宋玉悲没有听望泱的话,而是径直走到门后,拉开插在门背上的闩。
女子扶着头上的朱钗,扭着纤细的腰肢,一双狐狸眼先是将宋玉悲上下打量了一遭,心中警惕,这女子生得如此漂亮,莫非是黄君洁特意找来分她宠爱的?
视线往宋玉悲身后一看,只见身为老爷独子的罗修青绿长衫上满是补丁,蹙起的眉头又是一松,老爷的独子又如何,还不是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裳,住在这院子里。
女子微微抬起下巴,刻意扯着嗓子的声音格外刺耳,“你是谁?”
宋玉悲比眼前的女子高上半个头,她唇角微扬,漫不经心地看了女子一眼,道:“我是少爷的丫鬟。”
宋玉悲这般灵巧的答话,瞬间将女子的气焰熄灭了一半。以她这般“高贵”的身份,居然屈尊去问一丫鬟的名字,而且还是罗修的丫鬟,实在是有失身份。
这小子居然有丫鬟伺候,在她眼中,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望泱从后面走来,少年有力的手臂拦在宋玉悲面前,他侧过身,道:“不知沈姨娘前来所为何事?”
沈姨娘见到望泱,被宋玉悲熄灭的气焰又升起了大半,“拿上来。”
丫鬟从沈姨娘身后走出,她手上端着几方帕子。望泱眸光一定,这帕子是娘熬坏了眼睛,日夜不歇的成果,他自然认识。
沈姨娘将帕子捻起,放在眼前,刻意扯细了的嗓子似匠人锯木时的尖鸣声,“这帕子绣工倒是精巧,正巧今日我去胭脂铺看见了,否则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
“堂堂罗府夫人,跑去裁缝铺卖绣品,若是传出去,你们母子让老爷的脸面往哪里搁?”
真是好大的笑话,她克扣母子二人的日常用度,却又不许人做点活计糊口,宋玉悲眼帘微抬,若她猜得不错,这小妾应该就是那个告密者,害得罗胖子短短几日,万贯家财烟消云散之人。
按照她对罗胖子的了解,眼前这个女人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瞅着她此刻嚣张跋扈的模样,宋玉悲已迫不及待想要打开生死簿,看看这女人最后的结局。
“老爷的脸面与我何干?不过我向来便听人说,人呐,总是越缺什么东西,便越喜欢向人强调自己有这件东西,姨娘这般强调脸面,可是因为在青楼的时候,没什么脸面?”
沈姨娘早年曾是青楼里的头牌,一颗心生出许多个心眼,惯会讨巧卖乖,唬得罗胖子为她赎身,娶回府中做了姨娘。
沈姨娘登时就怒了,一张脸青红交接,指着望泱道:“来人,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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