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头开酒馆(33)
作者:认真大尾巴鱼
望泱在此刻突然明白过来,宋玉悲待他可谓是情深义重。
宋玉悲说完,便瞧见望泱眼底泛红,莫非是被欺负的?她是不是太过分了,仔细思量,近日也未曾叫他做什么难事,左右不过是强迫他做了自己徒弟,然后只给他一块萤石买衣裳,再便是将他变成女子,让他孤身一人去应付黄父鬼。
“师父。”
“望泱。”
二人同时道,又同时噤声。
宋玉悲清了清嗓子,不知事态如何会变得这般怪异,不是该拔刀相向,最后以她一击杀了望泱告终吗?
到底宋玉悲不是嗜杀的人,又想着望泱近日也算安守本分,做的饭菜也还算可口,至于前世的事,她眸光一暗,是悬亭晚的债,到底不是望泱能还清的。
“你放心,只要你安分守己待到转世投胎之日,我自然不会太过为难于你。”
“师父放心,望泱说过的自然会做到。”
其实最好的结果是望泱没有恢复悬亭晚的记忆,到了日子转世投胎,从此以后,宋玉悲接着在奈河桥头开她的酒馆,而他继续他的转世投胎,最好永不交集。
之前让相归唤住他,是她脑子一热,心有不甘。
到如今,宋玉悲侧头看向身旁的人,就算她心有不甘,心中有恨,望泱到底不是他。
她站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道:“你等会儿。”
宋玉悲将做好的衣裳递给望泱,道:“出门在外,多身换洗的衣物,免得叫旁人以为我亏待了你。”
日光下,她面色淡淡,精致的五官愈发漂亮,风涌进廊下,吹起她漆黑的长发,两人的距离算不得近,也算不上远,她发尾触到他的脸颊,带着些许痒意。
“多谢师父。”他垂首,看向怀中衣裳,触感柔软,针脚细密。衣裳,是最为贴身之物,男子的衣物,向来只有母亲妻子缝制。宋玉悲送他衣裳,他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地往那一方面想,但依旧免不了俗尘,心底掀起微微波澜。
他想,送礼讲究礼尚往来,他也该给宋玉悲准备点礼,至于送什么,还需好好想想。
宋玉悲推门的手一顿,一股腥甜涌上喉间,鲜血从口中喷出,她扶住木门,脊背微弯,强压住体内翻涌的气血。
望泱停下脚步,转身走回宋玉悲的房门前。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血腥味。
他用力拍门道:“师父,你怎么了?”
宋玉悲坐在地上,身子趴在床上。天眷涯解毒的药是用她心血炼制而成的,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子自然承受不住。
鲜血从七窍中涌出,不用想,她此刻的模样定然恐怖极了。一般的伤不会让魂魄消散,唯有心口的伤,对于鬼而言,才是真正的伤。
宋玉悲自嘲地想,既然成了鬼,不就是要不生不死,受些折磨吗?她咬咬牙,便过了。
“彭”地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望泱焦急的身影冲进来。他一把抱住宋玉悲,瞧见她流血的七窍,亦未曾有丝毫嫌弃。
他将她搂紧怀里,用手擦去她脸上的鲜血,却越擦越多。
望泱从未像此刻这般焦急,他恐惧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宋玉悲睁不开眼睛,却能听到望泱的声音,她艰难地抬起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望泱看向宋玉悲的手,只见那双纤瘦白皙的手,微微地摆了摆。
他嘴唇颤了颤,良久才看懂宋玉悲的意思,她在告诉他,她没事。
望泱只觉心口一抽,他抱起宋玉悲,才发现她瘦得可怕,抱在怀里轻飘飘地,没有一点重量。他将宋玉悲放在床榻上,打了盆水,替她擦拭脸上干涸的血渍。
他静默地擦拭她脸上的血渍,头发被血渍沾到,他用帕子沾水,一点点替她擦干净。他看见宋玉悲纤细的颈脖,因疼痛而不断抽搐,随即口中又涌出一股鲜血。
自望泱第一次见到宋玉悲,便觉得眼前的人,瘦弱得可怕,后来见她一人能轻而易举搬动半人大的酒罐,信手拈来便灭了有上千年修为的画皮鬼,便下意识地觉着,她没有弱点,无人能伤得了她。
望泱靠在床头,宋玉悲面色苍白,躺在床榻上。鬼不能呼吸,也没有胸腔的起伏,她静默地躺在那里,给望泱一种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错觉。
他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看她,饱满的额头,纤长的眼睫,他知道,若是这双眼眸睁开,他便会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的眸光,似乎总是沉静的,像是一汪无人到过的深潭,哪怕他就倒影在她眼中,也会给他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他忍不住伸出手,碰到她冰凉却柔软的面颊。
另一边,顾灼华回去没多久后,天眷涯便亲自来了她的住所,说是葡萄园的葡萄到了采摘的季节,邀她前去摘葡萄。
顾灼华答应了。回来的路上,她便已下定决心,要和天眷涯有个了断。魔界招魂阵一事,因她而起,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
至于她与天眷涯,她亦要做个了断,他们既在鬼界结为夫妻,那她也愿意受忘川水浸泡之苦,斩断这段姻缘。
念无提着竹篮跟在二人身后,天眷涯示意念无将竹篮交给他,然后挥了挥手,让念无退下。
葡萄藤架在石柱上,葡萄园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深紫色的葡萄垂挂在枝头,颗粒饱满,模样可人。
天眷涯体内碎魄毒已清,脱了大氅,换了件深蓝色直裰,头戴金玉冠,一改脸上的阴霾,端的是英俊无双的少年郎。
进到葡萄园需下一道斜坡,坡上都是些细沙石子,极易滑倒。
天眷涯下了土坡,伸出手要扶顾灼华。
宽大的手在半空停留许久,顾灼华也未曾伸手握住天眷涯的手。天眷涯眸中含着失落,就在他打算收回手时,顾灼华搭上了他的手。
原本黯下的眼眸在一瞬间有了神采,他道:“小心。”
他摘了一串葡萄放到篮子里,又从那一串葡萄里拿了一颗出来尝尝。
“味道不错,你要不要试试。”此时的天眷涯,不像是居住在无极宫至高宫殿上的魔尊,反而像是普通人家的少年,遇到好吃的便迫不及待地找人分享。
顾灼华犹豫片刻,还是道:“我尝尝。”
她摘下一颗葡萄,正欲递到嘴里,却见天眷涯手中撕好大半的葡萄。
二人目光对视,顾灼华将手中葡萄递到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漫开,确实很甜。
天眷涯手中的动作一僵,将剥好的葡萄抛到口中,“味道不错。”
“要摘一些给宋姑娘和望泱公子吗?”天眷涯道。
顾灼华静默了一瞬,她知道,若是换了一个人,天眷涯绝对不会这样体贴入微,他要做什么事,向来是从己出发,从不顾忌他人。现在这样做,是在告诉她,他愿意为她改变。
“摘点吧。”其实就算天眷涯不提,顾灼华也会多摘一点,送过去给宋玉悲和望泱。
待篮子被沉甸甸的葡萄填满,天眷涯主动提过顾灼华手中的篮子,走在她后头。
“顾灼华,你愿意一直待在我身边的话,我可以下令拆除魔界的观音庙。”天眷涯突然道。
这句话看似软和,却是在给她无形的压力,顾灼华琢磨不清心中对天眷涯的感觉,但她明确的知道,哪怕有一天,她知晓了对天眷涯的感情是爱,也绝不会与他在一起。
从短短几日的相处中,顾灼华只能感到天眷涯无形之中对她的胁迫,他对于爱的索取,习惯了用胁迫的手段。
“你是魔界的君王,拆除观音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她停住步伐,突然转身,问道:“天眷涯,我们的前世,真如观音墙上的彩绘所说吗?你我前世是一对极为恩爱的夫妻,只是因为一场洪水,导致夫妻分离。”
天眷涯褐色的眼眸在日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扯唇轻轻一笑,道:“自然。顾灼华,你是我的妻子,你前世愿意为我自尽而亡,我亦可以为你修上千座观音庙,等你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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