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头开酒馆(3)

作者:认真大尾巴鱼


望泱着急地摆摆手,他对顾灼华的感情,愧疚居多,至于情爱,他从未想过,“不是的,只是我亏欠了她。”

“公子莫要唬我,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没有血缘关系,却能谈到亏欠二字,必然事关情爱。”

望泱自知说不过她,又有事相求,便不再多言,“姑娘不必唤我公子,既然是给姑娘做徒弟,姑娘只需唤我名字,望泱即可。”

宋玉悲扑哧一笑,“我何曾说让你做我的徒弟?”

望泱面色一红,无措地看着相归,支吾道:“是他们说的。”

宋玉悲思量了一番,“也罢,收个徒弟也不错。”她缓了缓,又道:“宋玉悲,记好了,莫要连师父的名字都不知道,出门可要遭人笑话的。”

宋玉悲眸光一转,眼中的温度冷了下来,一脚踹在相归的大腿上,“听到了吗?我徒弟要找媳妇,还不赶紧拿着画卷去找。”

相归不防被宋玉悲踹了一脚,捂住大腿,心想这婆娘变得也太快了些,对着这俊俏小子,便嬉皮笑脸的,对着他们不是打便是骂,他这大腿,此时怕是已多出了道红印。

但奈何前有宋玉悲,后有魔尊,他们兄弟四人进退两难,只能唯唯称是,一行四人,分头向鬼界各个方向去了,酒馆顿时只剩下宋玉悲和望泱二人。

宋玉悲走近,踢了踢望泱的后脚跟,“走吧,以他们的本事,怕是还没找到你未婚妻,你未婚妻便已转世投胎,或是被鬼界那个恶霸给掳去,当二房了。”

望泱一听,磕磕巴巴道:“二房?”

宋玉悲点点头,“你当鬼界个个都是良民?不偷不抢?”

望泱没有灵力,宋玉悲攥住望泱的手腕,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投胎队伍的最前面。忙着舀汤水的孟婆看到宋玉悲,招呼道:“这不是奈何酒馆的掌柜吗?”

她松开握住望泱的手,对着孟婆阴恻恻道:“孟婆,你我倒是好久不见了。”

宋玉悲与孟婆向来不对头,这孟婆虽叫孟婆,但模样却一点不老,一头乌黑长发斜放在胸前,端的是玲珑有致的身子,与宋玉悲这一阵大风吹来便要刮走的身子,登时有了个鲜明的对比。

这孟婆向来又喜欢在宋玉悲面前卖弄,不过宋玉悲这一张脸,却是鬼界谁人也比不过的,也能把孟婆气得牙痒痒。

孟婆留意到宋玉悲身后跟着的望泱,道:“哟,这小公子怪俊俏的,是你近日的新欢?”这话说得,好像宋玉悲一直新欢不断似的。

宋玉悲嘲讽道:“孟婆你是知道我的,从不乱找男人,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望泱。”

孟婆的花名,在鬼界是众所周知的,只不过向来无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宋玉悲却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孟婆正要开骂,宋玉悲便扯着她小徒弟的手,一个鬼魂一个鬼魂挨个找下去。

望泱看着被宋玉悲扣住的手腕,面颊涨得通红,“师父。”

宋玉悲停了下来,问道:“何事?”

望泱好歹一顶天立地的男子,大庭广众之下,被一姑娘拉着手,面子上实在过意不去,他看着宋玉悲的脸,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下,半晌才道:“无事。”

宋玉悲松开了望泱的手,觉着望泱是担心遇见了未婚妻无法交代,但他们现如今是师徒关系,牵个手也无妨吧,但女子向来心眼小,容不得心上人有半分不忠,望泱对未婚妻情根深种,有所担忧也正常。

望泱看着落空的手腕,虽不知晓宋玉悲是什么意思,但心底无声地松了口气。两人一直从队伍前头,找到队伍尾端,皆未寻到顾灼华。

宋玉悲琢磨道:“你未婚妻颜色如此好,怕是被鬼界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捉了去。”望泱是新生的鬼魂,尚未修出法力,因此不敢分神,牢牢跟在宋玉悲身侧,生怕一不留神,便找不着人了。

望泱注意到宋玉悲伸出的手在空中一顿,一霎时明白过来,他伸出手,牵住了宋玉悲的手,“我没有法力,师父带着我走吧。”

望泱的手要比宋玉悲的手大上许多,手心贴着宋玉悲的手背,按说鬼的身体该是没有温度的,可宋玉悲却觉着有一股热气,透过一层薄薄的肌肤,试图捂热她冰冷的血液。

鬼界分四个地界,东南西北各是一个市,相归四人正是分东南西北挨个地寻,要说乱,便是西市最乱,地痞流氓扎堆生长的地方,西市也是鬼差押送魂魄入鬼界的最后一道口,望泱的未婚妻极有可能在西市。

红色手链在宋玉悲手中一闪而过,一顶极为华丽的轿子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银色彼岸花被制作成风铃的模样,挂在轿子两侧,轿子前头并未有人拉轿。

宋玉悲松开望泱的手,率先上了轿子。望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人,甚少与女子有过接触,与宋玉悲牵手后,只觉得有一股子热气直往脸上冒,手心仿佛有火在烧,他擦了擦衣裳,灼热之感才稍稍退下。

宋玉悲掀开红色薄纱,“愣住干嘛?赶紧上来,不想去找你未婚妻了。”

红色薄纱飞舞,轿子两侧的彼岸花发出银铃的声响,轿子穿行在黑雾弥漫的空中,拉轿子的地方空空荡荡,可望泱却觉着,这轿子有无数的鬼魂拥着,只是他看不着罢了。

很快就到了西市,路未曾用石子铺过,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周遭的屋子破败不堪,一阵阴风刮过,便掀起屋顶的几缕茅草。

宋玉悲用小指钩住望泱的食指,视野快速变换,望泱甚至来不及看,他们便与相归碰面了。

宋玉悲冷冷道:“有线索吗?”

相归摇摇头,“没有,这么大地方,一时半会也找不完。”

相归踹开眼前破败的木门,三人进到院内,围住院子的土墙极低,上面长满了枯黄的野草,一阵阴风吹过,野草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相归脖子一缩,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往后退了一步,靠进望泱怀里,“这地方怪邪乎的。”

宋玉悲瞅了相归一眼,“你把门打开。”

相归脸色一变,颤抖道:“私闯民宅不好吧。”

宋玉悲冷冷看过去。

相归面色讪讪,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跨上台阶,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身前的木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室内涌出大股的风,将三人的衣袍鼓起,相归往里瞟了一眼,登时吓得三魂七魄飞了大半。

只见室内磷火萤萤,帷幔翩飞,梁柱之上竟吊着个人。

宋玉悲一只手按住相归往后退的身子,将人拉进去,望泱亦跟在后面进去了。

进到室内,一股腐臭的气味飘散在空中,又夹杂着女子特有的脂粉味。

粗大的梁木上悬着红色的绸带,绸带上挂着具红衣黑发不知是男是女的尸身。

宋玉悲走上前,掀开尸体的头发。

嘶嘶声从尸体的喉咙里发出,尸体的头颅上有一个巨大的窟窿,鲜血顺着她的头骨流到脸上,五官隐约可以看出是望泱画像上的女子。

相归抱住望泱的胳膊,声音打战道:“这是不是你的未婚妻?”

“是。”望泱答道。

话音刚落,只见那挂在绸带上的尸体跳了下来,扯着嘴角阴恻恻一笑,空洞的双眸望向望泱,“夫君。”

望泱定定地看着那尸体,如同被蛊惑一般,朝尸体走去。

尸体道:“夫君,我好痛,你快救救我!”

宋玉悲上前一把掐住那尸体的脖子,嘶嘶声又一次从尸体破锣般的嗓子里发出。

望泱回过神,往后退了几步,那尸体被宋玉悲掐住脖子,面上露出悲切的神情,哀戚地看着望泱,低低道:“夫君。”

地上的磷火陡然拔高了数米灼烧着尸体,那尸体居然丝毫不惧,站在火里朝宋玉悲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火焰灼烧宋玉悲的袖子,转眼间袖子便化作火苗,贴在她的手臂上,雪白的肌肤烧出一道道黑红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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