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头开酒馆(106)
作者:认真大尾巴鱼
望泱道:“其实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些书本上的知识,只是有意识地在遗忘过往所学到的知识。”也是,并不是所有的亡魂,都像宋玉悲这般,自幼娘不爱,爹不亲,小小年纪就命送黄泉。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出身书香门第,名门世家,自是饱读诗书长大,只是这些东西在鬼界不大用得上,忘记了也就忘记了。再则,不能转世投胎的亡魂,在活着时都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事迹,正是这些事,导致了他们如今的结局,想必他们也不愿想起活着时所经历的一切,于是在活着时所学的一切,也随之忘记了。
宋玉悲想起自己肚中寥寥无几的学问,干巴巴道:“我想也是。我看他们被你教得很好,科举一事想必也能正式举行。”
望泱答道:“是。”
“过几日我让无救写封文书,张贴在鬼界的大街小巷,再让杜仲办个开科仪式,鬼界众人的参与度应该会高些。”
“甚好。”望泱淡淡道。
对话结束,宋玉悲心中略微有些不自在,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刚才的事。她咳嗽一声,道:“我近日想要看几本书,鬼界众人的学识都上去了,我身为阎王,更应以身作则。”
望泱停下步子,屋子里的学生还在上着课,骤然看见外面的人停了下来,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外瞟去。
不知为何,宋玉悲的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她扯着望泱的袖子,转身进了一处四角。三面都是墙,唯一没有墙的地方摆了一橱柜的书。
朗朗的读书声传来,周遭昏暗,能瞥见望泱眼底投下的阴影。
他忽地出声道:“师父,这是作何?”
他已许久不曾在私下喊她师父了。
“我们在外面说话,影响到里边儿读书的人了。”
望泱低低笑了声,笑声在隐蔽的空间里不断回荡,他道:“书本上的知识晦涩难懂,不如这样,玉悲你每日抽出一些时间,我教你如何?”
宋玉悲想了想望泱授课的模样,声音算得上好听,讲解知识时,也不古板,甚至算得上有趣,只是她早上实在太困才睡了过去,比起一个人干巴巴地啃书,她更愿意有个人给她讲解。
“也好。”
回到奈何酒馆,就见孟婆守在彼岸花丛前,见到她与望泱一同回来,眼角带着揶揄地笑,“宋掌柜近日可称得上春风满面。”
宋玉悲让望泱先进去,孟婆来找她,估摸着是因为她昨日提起了司马颂。
“孟婆近日如何有空大驾光临?”
孟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忽道:“你不会已经被那男人骗去了身子吧?”
宋玉悲面上的笑迅速收了回去,面上的表情几番变化。心想,倒也不是骗,只是孟婆是如何看出来的。
孟婆瞧见宋玉悲脸上的变化,便估摸着自己猜中了七八分,她瞧了眼望泱离开的方向,道:“我看他没了过去的记忆,人瞧着也比过去顺眼了几分。”孟婆见过悬亭晚,那个除了宋玉悲,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六界中所有的人,对他而言,仿佛都是匆匆的过客。
宋玉悲并不想孟婆追着自己的事问,道:“你来寻我,又是为何?”
孟婆脸上显露出犹豫之色,她几欲张口又闭上。
等着孟婆主动开口,怕是等一日也等不来,她能主动来找自己,已是难得,“你想问我司马颂在何处?”
孟婆默然。
宋玉悲早知如此,将司马颂在人界的住址告诉了孟婆,她道:“过去你劝我,我却不想劝你,司马颂看似无心,我却觉得他对你是有心的。”
孟婆愤愤道:“他若真对我有心,如何会在鬼界拈花惹草!”
“你既如此想,又何必去看他?”宋玉悲问道。
孟婆目光移向宋玉悲,眼中浮动着光影,“梦舟,别人或许可以不懂,但你一定会懂。”
宋玉悲静默片刻,孟婆此刻的模样,何曾不是过去的她。她恨悬亭晚骗了她,也就一举否定了过往二人所有的情爱,但心底却又忍不住地想,或许他曾对她动过真情。
她对他又刻骨的恨,反倒更加能证明,她对悬亭晚有过深刻的爱。
“梦舟,你若是真恨他,他根本不可能好端端地站在鬼界。”
宋玉悲合上双眸,她道:“他现如今不认识你,你去找他便找他,莫要让他知晓我与你认识,我与他之间,还有生意要做。”
“这是自然。”孟婆答应道。
“对了,昨日王能转是怎么跑出来的?”宋玉悲问道。
“你离开之后,我便将门关上去处理一些地下城的事务,再听到他的消息,便是他跑出了地下城,人我没能替你留住。”孟婆歉意道。
宋玉悲蹙起眉头,“这事不怪你,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你怀疑是有人策划了明月蛇事件?”
“没错。”
自成谶去世后,鬼界在宋玉悲手中,经历了万年的太平,平日里虽然会爆发一些小的斗争,但也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明月蛇一事,除去鬼界的人,却还牵连到其余几界的人,算是鬼界万年时间,经历最大的一件事了。
“你怀疑谁?”
“现在我还不确定,你看着地下城的人,若有异动,及时告知我。”
孟婆离开后,宋玉悲进来奈何酒馆,就见望泱带着几本书坐在柜台前。
他停下手中的笔,抬首问道:“玉悲现下可有空?”
师父教徒弟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徒弟教师父,却是十分难得一见。
她走近,看到望泱在书上画了许多的图案,这些图案十分简单,区区几笔便勾勒出一个十分可爱俏皮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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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引自《大学》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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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悲想了想,自己一整日确实都没什么事。修路一事因为劳动力的增多,进度有了阶段性的进步,几乎比原来预估的时间少了一半,再过几日就能将幽都的所有主干道铺好,用不着她操心。
订单有杜仲在处理,众人上完课,也都自觉开始回家酿酒,酿酒的材料经过几日前的一番折腾,倒还够用,只需她偶尔去看看酒水的品质如何。
宋玉悲道:“有空。”
望泱替她拉开一旁的高脚凳,手搭在靠背上,示意她坐过去。
宋玉悲想了想,绕过柜台,走到望泱身边坐下。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凛冽之气,像是大雪过后天地空旷的香寒。
望泱指着书册上他刚画不久的小人,这小人手握镰刀,身前是大片的林木,身后则是滔滔的江水。
宋玉悲看到书页上的字,“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①”
滔滔江水的另一侧,画有一头戴花圈,模样可爱灵动的女子。
“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个樵夫心悦对岸的女子,却苦于没有渡船的工具,无法向女子表达情意。”
望泱略微弓着身子,肩膀的布料触到宋玉悲单薄的肩背。她指着书页上的一个字,问道:“这个字如何读?”
“刈,是割的意思。”
望泱将宋玉悲所有不认识的字都解释了一遍,又与她讲了整首诗的意思。
他指向另一处,道:“樵夫日夜割草,希望将马喂得更强壮,奈何他要渡的是江,江水滔滔,小舟无法渡过,樵夫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姑娘嫁给他人。”
宋玉悲瞥见望泱在书页的角落,画了个图案,女子头上戴着先前不曾戴过的发钗,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与樵夫拜堂成亲。
她指着角落里的图案问道:“这又是书中的哪句话?”
望泱道:“这并不代表书中任何一句话,只是我在想,我若是樵夫,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妇,哪怕要穷尽所有,也要跨过大江,娶她为妻。”
宋玉悲知他意有所指,她道:“若是他越过江后发现,女子不喜欢他,而是更喜欢自己即将要嫁的男子,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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