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金枝(224)



这些路过的大人要是能说动县老爷出兵剿匪,那就太好了。

迎着无数期盼的眼神,辛柚语气和善:“那要先见了贵地县令,商谈后才知。大家别急,我们这不就是去商议么。”

“太好了”人群中,不少人红着眼喃喃。

关系到以后的生活是否安定,虽然马背上的山匪尸首令人骇然,却有越来越多的百姓追随着队伍,一路往县衙而去。

“大人,就是这里了。”

领路的百姓不是一人,而是一群,停下后纷纷喊道。

县衙守门的衙役被这阵仗惊住,问清情况后忙去禀报。

今日衙门没什么事,郑知县喝着茶,却眼皮直跳。

那些山匪应该把京城来的那两个官差拿下了吧?

那两个兵部官差送来山匪,说等办完了差回京会向上禀报陵县周边匪患猖獗一事,到时协作清剿匪徒。

他一听,就决定借那些山匪之手除掉这两个官差。

真要朝廷来了人,擒获那些山匪,供出他收受山匪贿赂,可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至于两个官差身死会不会引来麻烦,郑知县并不担心。

这边多山多水,把人一杀随便往山崖江河里一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能追究到他头上?

无论如何,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郑知县理智上这么想,可毕竟是对朝廷中人动手,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

这时衙役跑进来禀报:“大老爷,来了许多锦麟卫,为首的是锦麟卫北镇抚使!”

郑知县一听,猛然起身:“这些人在何处?因何而来?”

“刚刚到了衙门外,说是路遇山匪打劫,制伏了匪徒送到县衙来。”

又有朝中官吏遇到山匪?

郑知县第一反应是乌云寨那些人太嚣张了,回头要敲打一番,别太放肆。

锦麟卫北镇抚使是什么身份,郑知县自然清楚,不敢耽搁出去迎,走出去几步脚下一顿。

一日两次有朝廷的人扭送山匪来县衙,是不是太巧了?

其他辅官与胥吏陆陆续续从各自办公房中走出,聚到郑知县身边。

“堂尊,听说外边来了锦麟卫”

郑知县压下猜疑,挺直腰板:“先去迎接吧。”

众官吏跟在郑知县身后往县衙外走,大半都因为锦麟卫的名头而神色紧张。

这其中一位三十左右的方脸男子不见紧张,眼底反而闪着希冀。

此人是陵县县丞,姓杨,地位仅在郑知县之下。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实际上因他不满郑知县在剿匪上的敷衍,受到了不少明里暗里的排挤。

杨县丞听闻锦麟卫前来,心存了念想:锦麟卫要是把这里匪患猖獗的事报于天子,郑知县总不能再装糊涂了。

郑知县率领属下踏出县衙大门,刚出口的朗笑一下子卡住。

眼前黑压压的人数都数不清,一双双眼睛包含激动与期待。

怎么这么多凑热闹的老百姓?

郑知县下意识一皱眉,很快又笑着迎过去,对那一行人中身穿朱色官服的青年拱手:“下官见过贺镇抚使。”

先不说这一身威风官服,单是这么大声势来县衙,就不可能是假冒的。

贺清宵向郑知县亮了令牌,问道:“阁下便是陵县知县?”

见过令牌,郑知县表现得更恭敬了:“下官陵县知县郑明。”

“久仰郑知县大名。”

贺清宵话音一落,一左一右两名锦麟卫突然上前一步,把郑知县按住。

第285章 当诛

锦麟卫突然把郑知县拿下,震惊了众人。

郑知县顾不得吃痛,瞪着贺清宵:“贺镇抚使,你这是何意?”

贺清宵看着他,神色冷漠:“陵县知县郑明,收受乌云寨大当家贿赂,对匪患视而不见,任由百姓被山匪屠杀”

听着贺清宵冷冷说出郑知县罪名,百姓一片哗然。

“什么,县老爷竟然与山匪勾结?”

“怪不得那么多人被山匪劫财杀人官府都没动静呢,原来是收了山匪好处啊”

郑知县知道不能再被动下去了,对着青年那张精致冷淡的脸大喊:“胡说!分明是你们假冒锦麟卫身份诬陷本官,意图谋反!来人——”

呼啦啦从衙门内涌出许多衙役,持着武器犹豫着不敢靠前。

不管是不是假冒的锦麟卫,县老爷还在这些人手里呢。

辛柚坐于马背上,冷冷一笑:“姓郑的贪官,都这时候了你还狡辩!”

她一扬手,抖开在林子里大当家签字画押的供词,并指向被一名锦麟卫控制着的大当家:“此人就是乌云寨大当家,这是他亲手画押的供词,把与狗官的来往还有狗官收取的好处写得清清楚楚!”

百姓一听那被五花大绑的山匪就是大当家,不由往前挤了挤,想要看个清楚。

“大家不要信这些人,他们随便抓了人说是山匪,想要借此占领县衙,犯上作乱!”郑知县红着眼高喊。

县衙的人除了个别又臭又硬的,早就在尝了他给的甜头后对他言听计从。这些锦麟卫不过十余人,打上假冒的名头一股铲除,之后或是想法子蒙骗上头,或是偷偷逃走,总好过现在以勾结匪徒的罪名被拿下。

被人制住,郑知县是有些慌,却没有认命。

县衙兵力也有几百人,对付十多个锦麟卫手到擒来。

“郑明,你才是勾结山匪,意图不轨!”辛柚伸手入怀,把一物高高举起,“御赐金牌在此,陵县知县郑明,身为父母官收受山匪贿赂,无视百姓生死,其罪当诛!”

话音刚落,人们还在为闪烁金光的令牌震惊时,控制着郑知县的一名锦麟卫长刀一挥,一颗头颅便高高飞起。

那飞起的头颅落下,在地上滚了几滚。郑知县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表情在脸上凝固。

“啊!”

惊叫声四起,失去头颅的尸体轰然倒地。百姓心中高高在上的县老爷就这么死了。

“堂尊!”几名官吏情绪激动想上前,又不敢靠近。

拿着枪棍的衙役们下意识聚在这些官吏身边,一时无措。

这些人中也有不少平时作威作福的刺头,却没见过也无法想象一刀砍下县老爷脑袋的场面。

这可是一县之长啊,说杀就杀了?

一时间,明明县衙这方人数众多,却被镇住了。

这正是辛柚预料到的。

县衙能调动的兵力有数百人,如果不利落解决郑知县,他们就被动了。郑知县一死,这些人反而会陷入短时间的茫然无措。

而这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山匪有活口有尸首,供词白纸黑字有画押,贺镇抚使的身份也有令牌为证。”马背上的少年明明清秀单薄,声音却格外有力,一双冷静的眼缓缓扫过神色各异的众官吏,“尔等见御赐金牌不跪,是与姓郑的狗官同流合污,祸害陵县百姓,意图犯上作乱吗?”

少年的质问铿锵有力,百姓的愤怒被勾了起来。

这些百姓,是懦弱的,也是容易被挑起情绪的。

他们怕官,怕土匪,怕血腥的尸体。可当知道眼前的尸体是山匪,是狗官,就不怕了。

也不是不怕,而是为了以后活得安稳,顾不得怕。

“狗官!”

“杀得好!”

面对少年的质问与百姓的骂声,一名官吏无法抵抗这种心理压力,膝盖一软对着那面金牌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顿时打破了某种僵局,呼啦啦跪倒一片,便是有几个犹豫的也不得不随众跪下了。

见那些持着枪棍的衙役跟在官吏后边跪下去,辛柚与贺清宵对视一眼,唇角微扬。

这些官吏在万千百姓面前认了他们的身份,局面就被控制住了。

手中金牌冷硬,兴元帝硬塞金牌的情景在脑中闪过。

不得不承认,这有备无患的金牌派上了大用场。

她下了马,一步步走到双目圆睁的头颅旁,故意问道:“贺大人,这该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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